“規避法律”的病人

即將敗訴之際,駱國權從上海的法院撤訴,將官司轉移到北京去打,經過一番周折,駱國權一審險勝。醫方認為,原告利用管轄規則在訴訟中獲益,這是在“規避法律”。駱國權則認為,這不是“規避法律“,而是法律賦予的權利。

責任編輯:何海寧

駱國權。 (南方周末記者 柴會群/圖)

甲狀腺癌患者駱國權跟為他做手術的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院(以下簡稱“復旦腫瘤醫院”)打了近10年官司。他認為,醫院將他的左右甲狀腺“切顛倒了”——“該切清爽的一側沒切清爽,不應切的一側全切掉了?!?/p>

該案先后經滬、京兩地法院審理,開庭10次,分別作了醫學會鑒定和司法鑒定,近日終于一審宣判,北京市朝陽區法院認為,復旦腫瘤醫院對駱國權的治療存在過錯,對損害后果承擔部分責任,判賠27萬余元。

在本案中,由上海市醫學會作出的一份鑒定成為審判關鍵。該鑒定意見認為,復旦腫瘤醫院對駱國權不構成醫療損害。為避免敗訴,駱國權從上海法院撤訴,將官司轉到北京法院。經過一番周折,北京法院沒有采信上海市醫學會的鑒定意見,而是委托作司法鑒定,并采信了后者,駱國權一審險勝。醫方認為,原告系抓住醫學會鑒定的“程序性漏洞”,利用管轄規則在訴訟中獲益,是在“規避法律”。駱國權則認為,這不是“規避法律”,而是法律賦予的權利。

駱國權的做法并非孤例。自2004年以來,發生在上海的醫療糾紛,法院通常只委托醫學會作鑒定,而不能像外地那樣也可以委托司法鑒定機構作鑒定?;挤綖榱艘幈艽朔N不利,經常運用管轄規則,將發生在上海的醫療糾紛轉到外地打官司。直到2020年,上海高院出臺文件,允許在醫療訴訟中做司法鑒定,這種狀況才有所改變。

對于駱國權而言,這一天來得似乎有些遲了。

惡性一側有“殘留”

駱國權是在2010年上半年的一次體檢中發現甲狀腺出問題的。當時他57歲,是上海市虹口區檢察院公訴科的一名高級檢察官。按他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的說法,是檢察官的“職業病”促使他深入調查手術真相。

2010年6月25日,駱國權來到復旦腫瘤醫院,掛了該院頭頸外科主任吳毅的“特需門診”。吳毅從事甲狀腺腫瘤的診斷與治療二十余年,曾擔任復旦腫瘤醫院副院長,是全國有名的專家。

駱國權的超聲檢查報告單提示,他的左右兩側甲狀腺都有“囊實性結節”,其中左側的可能是良性的,右側的則“K不完全除外”——“K”即是癌的代稱。

據診療計劃,院方打算給駱國權做“左甲狀腺腺葉切除術”,手術中要“注意探查右側甲狀腺情況,并根據術中探查情況及病理報告決定切除范圍和具體術式,若惡性則行根治術”。

2011年,吳毅曾做過一個關于甲狀腺腫瘤治療的講座。按他的說法,甲狀腺癌的手術治療原則,除了要將患癌側的腺葉切除外,還要將連接左右的腺葉的“峽部”也切除,并將中央區一側的淋巴清除掉。對于良性甲狀腺腫瘤,則“絕大多數應保守治療”“只有徹底壞掉才能拿掉”。吳毅還提到,手術中要留住甲狀旁腺,“拿掉會影響(患者)生活質量”。 甲狀旁腺是人體的重要內分泌腺組織之一,一般有4枚,位于甲狀腺左右兩頁的背面。

2010年7月28日上午,吳毅為駱國權做甲狀腺手術。手術僅用一小時就完成。據駱國權回憶,那天他是第一臺手術,手術之前,他還提醒吳毅說,自己那個癌是在下面很深的位置。吳毅說:再深他也能把它“撈”出來。

據吳毅簽名的“手術記錄”記載,他先給駱國權做了“左甲狀腺腺葉切除術”,后做了“右甲狀腺癌標準根治術”。

手術中,院方還根據癌癥手術的常規,為駱國權做了兩次“術中冷凍切片”病理檢查。病理診斷與超聲檢查一致——駱國權的右甲狀腺有個0.9厘米的“乳頭狀癌”,左甲狀腺有個良性腫塊。

按駱國權的說法,出院一個月左右,他開始感到不舒服,睡眠時間減少,后來整夜無法睡覺。后經證實,他的甲狀腺功能和甲狀旁腺功能均出現減退。不過,駱國權當時并沒有將不適感與手術關聯起來。事實上,他是在出院半年后才意識到手術可能出問題的。這源于2011年1月26日在復旦腫瘤醫院做的另一次超聲檢查。

這次的檢查報告單顯示,他的左甲狀腺已切除,但右甲狀腺有“殘留”,“殘留”面積為16×9毫米。

“我腦子嗡一下,其它的我不懂,但右面是惡性的我知道的,看到右面還有殘留,我就感覺不對了?!?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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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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