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塔可夫斯基才相信偉大的電影藝術真的存在丨對話電影學者王垚

大家愛老塔,這是特別典型的移情:在蘇聯體系下面能拍成這樣?老塔電影是藝術啊。他(經歷)那么多磨難,是一個理想人格的投射。

我們評價導演的標準里,首先視聽得很厲害,能表達你的主題;然后你的主題得足夠高級,或者你有一個特別新的角度,能開掘出來前人沒有寫到的。老塔這些方面都具備。

本文首發于南方人物周刊

發自:北京

責任編輯:楊靜茹

▲1983年,塔可夫斯基與法國導演羅伯特·布列松并列獲得戛納最佳導演獎  圖/視覺中國

4月初,中國電影資料館《壓路機和小提琴》放映完,北京電影學院研究生導師、學者王垚在映后講座的第一句話是:“我突然明白了一個細節,《地球最后的夜晚》里李鴻其為什么要吃蘋果?”

2022年4月4日是塔可夫斯基90周年誕辰紀念日。中國電影資料館為紀念這位被中國影迷中親切地稱為“老塔”的電影大師,展出了他的五部長片作品和一部短片作品——3月底一經開票,很快全部售罄,可見其受歡迎程度——此外,還特別安排了一部由他兒子執導的紀錄片《塔可夫斯基:在電影中祈禱》(2019),并在《潛行者》之后緊接著放映了畢贛導演的致敬作品《路邊野餐》。

▲《壓路機和小提琴》 (1961)

王垚研究東歐國家及前蘇聯加盟共和國電影十余年,曾發表《安德烈·塔可夫斯基“電影之神”與雕刻時光的神話》等文章。他在講座中介紹,老塔和中國發生關系最早在1960年代,《伊萬的童年》被以“內參片”的方式譯介到中國電影界。包括此片在內的“解凍電影”(指1953-1958年的蘇聯,由于政治氣候變化,出現了一系列有個人風格、人性光芒的電影佳作,如《雁南飛》《士兵之歌》《第四十一個》等)對中國“第四代導演”的創作產生了影響。在可考證的資料中,老塔的作品下一次來中國是上世紀80年代,《犧牲》和《安德烈·盧布廖夫》分別有過一輪放映。

1993年,臺灣電影愛好者莊崧冽(莊仔)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他將臺版書《雕刻時光》帶來大陸(塔可夫斯基在這本書里首度詳談了其作品的創作靈感、拍攝故事,并嚴肅探討了電影創作的觀念;該書俄語原名直譯為“捕捉時間”,臺版譯者從英譯本轉譯,將“Sculpturing in time”譯作“雕刻時光”),這是大陸影迷解讀老塔的第一本參考書,被電影學院師生翻印傳閱。1997年,莊仔又開設了同名咖啡館,加上90年代錄像帶、VCD等音像制品的流通,“雕刻時光”帶著小資文化的標簽,讓老塔的名聲廣為傳播。

也是受臺版翻譯影響,21世紀后,老塔的官方中文譯名從“塔爾科夫斯基”變成了“塔可夫斯基”。

“老塔的電影,要先看,再理解?!蓖鯃愓f。在和本刊記者的對話里,他談到了塔可夫斯基在中文迷影圈地位的形成、對中國電影創作者的引領作用,以及他在中國成為“文化英雄”的原因。

對了,回到蘋果,那是塔可夫斯基電影里反復出現的元素。塔可夫斯基的父親曾在詩歌中這樣寫,“我朗讀著剛剛寫下的詩篇/仿佛聽到圓潤的蘋果發出的圓潤語言?!?/p>

“塔可夫斯基譜系”

南方人物周刊:講座里你提到《閃閃的紅星》《小兵張嘎》其實和《伊萬的童年》有相似性,但前者和后者的一個區別是,潘冬子、小兵張嘎不會做夢。

王垚:《伊萬的童年》拍完第二年就翻譯進來了,在當時和《雁南飛》 《士兵之歌》一般擱在一起批判:它們的共同問題是“戰爭殘酷論、資產階級人性論”。

崔永元在《電影傳奇》中做了考證,導演陳懷皚在電影評述文章中也曾證實,《小兵張嘎》其實就是為了批判《伊萬的童年》,我們電影界得自個兒拍一部,告訴你戰爭中的孩子是這個樣子的,得樂觀。其實在我看來,到《閃閃的紅星》還是這個脈絡上的。

為什么我們的片子不做夢?當時的語境中,做夢是意識流,意識流就是現代派,西方現代派都是腐朽的,腐朽的不是資產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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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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