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簱尵葰v史真相
許多老兵,打過多少大仗,九死一生,不怕死,不怕苦,為什么自殺呀?因為世界上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他們遭不起那份罪,也不想拖累部隊。
和平太美好太珍貴了,只是長期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們,往往意識不到,以為空氣原本就該這樣沒有硝煙和血腥。想想我們的前輩顛簸在戰亂中,看看今天的伊拉克和阿富汗,就能多少明白些。我們能夠擁有近60年的和平,都源自共和國元年
歷史的風沙塵土下埋著怎樣的真相?
一位搞歷史的朋友對張正隆說:歷史就像婊子,誰有權勢誰就可以弄它一下!
張正隆不信。20年前,他是沈陽軍區某集團軍宣傳處干事,因為寫作報告文學《雪白血紅》,很多人說他說出了真話——戰爭的殘酷無情。
這部書是遼沈戰役的一幅全景圖。真實的歷史到底什么樣?誰也不知道。一位曾參與撰寫某軍軍史的老人,公認“記憶力特別好”,本人也很自信,寫完親身經歷的一場戰斗,再去當年戰地一看,很多都不是那么回事兒。
怎么辦?
張正隆很“軸”,那就用莊稼人的方式來吧,一遍遍翻耕查證。祖輩莊稼人是怎么侍弄莊稼的,他就怎么侍弄稿子。公家批給他6000塊錢采訪經費,他住5塊錢一晚上的店,吃方便面加面包,出門坐公交、驢車,最后一算賬,才花了2000多塊。一年時間,采訪了上百個親歷戰爭的老人,做了100多萬字筆記。采訪一個老人,因為關鍵,不下30次,每次3個小時左右。最后老人說,“哎呀,小張,沒有像你這樣跟我采訪的,你把我的骨髓都敲出來了。”
在他看來,報告文學和小說不同,得確有其事確有其人,一點都不能假。“比如說寫一個人,生活中就得有這個人。住在哪座城市、哪條街、哪個小胡同、哪幢樓、哪層、幾號,你按門鈴出來就是他。報告文學也有文學性,需要形象,你要看看他長得什么樣子,習慣動作是什么,口頭禪是什么,必須眼到、手到,前提是腳到。我覺得報告文學是用腳寫出來的。”
采訪的時候“傻”,寫的時候也“傻”。別人把歷史當避風港,他卻把歷史當戰場。他跟自己較勁:尋找歷史中的新聞、真相。
書是1989年出的,一下轟動全國。
那年,他在海南采訪完畢,準備去上海,買不到飛機票,給海南軍區的宣傳處打電話。一位姓鄧的干部接了電話,說沒有辦法解決,突然又問:你們軍區有個人寫了《雪白血紅》,你認識他嗎?張正隆說,我就是呀。那人說,真的?你等著,我去接你喝酒。
有一次在北京出差,他和朋友走進一家小書店。朋友介紹說,這就是《雪白血紅》作者。老板一聽,又讓座又倒茶:“張老師,我做夢也沒想到您能到我這小店來。不瞞您說,您的書讓我賺了幾十萬,最多一個月賣過5000冊。您是我的‘財神爺’。這樣,我這里的書,您喜歡哪本就拿哪本,用麻袋裝也行呀,我一分錢不要。”
多年前,廣東順德的一個房地產開發商告訴記者,這是他最喜歡的書,因為它寫出了人性。后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楊國強”成了全中國人都知道的名字。
而張正隆這個名字漸漸沉寂,20年過去了,沒人知道他在寫什么,外界甚至還有一些不著邊際的猜想。其實他沒閑著,作為部隊專職作家,仍在寫作,仍在追尋消逝中的歷史。
2008年,張正隆的《槍桿子:1949》出版了,寫的是遼沈戰役之后,四野大軍在林彪指揮下,從華北平原狂飆突進到海南島的過程。
在教科書里,這段歷史大概會用幾句席卷中南、摧枯拉朽之類的話來概括??稍趶堈」P下,四野大軍從零下40度的東北,來到零上40度的江南,深受水土不服之苦:中暑、打擺子、生疥瘡、爛襠、夜盲,許多部隊非戰斗減員竟有一半。在一次強行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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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