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歲人類學碩士,第二次讀本科:“很難說這是逃避還是追尋”
“我已經過了35歲這個坎,也不急在這一兩年。如果覺得三十多歲已經很老,那等五十歲再想學就徹底沒有機會了?!?br />
“第二次考,口語題有兩分鐘復述時間,高中的小朋友們到50秒左右就都安靜地起來了,考場上只有我一個聲音還在說,我內心就特別慌,一邊覺得丟人,一邊還在想我要說什么?!?br />
“我去武當山做義工,報名時還問我會不會做文創,或者運營公眾號,我就寫什么都不會,就是來掃地的——我到武當山還干這些,我在單位待著不好嗎?”
責任編輯:吳筱羽
2021年12月,行李參加高考英語聽說考試的考場外。
行李(化名)決定接下那所民辦中醫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先去學一年,不合適的話,第二年就不續費了”。
行李36歲,人類學碩士,北京人,曾在一家學術出版社當編輯,曾到武當山道觀當義工,這段經歷被一些媒體報道過。
更多關注來自他裸辭后在北京南城的胡同里開了一家小賣部,并在社交媒體上持續更新小賣部日常。此舉被解讀為某種“躺平”的藝術,盡管他本人并不這樣認為。
一個“躺平”的中年人,怎么會重新參加高考,又企圖重新讀本科呢?
人生第一個18年,行李按部就班地讀書升學,考入中央民族大學,留給中學老師的印象是“講不完的話”和“理科困難戶”。
第二個18年,行李有7年在大學和研究所度過,服了2年兵役,在出版社做了5年編輯,專注在人類學領域。中間穿插著一些這樣的人生體驗:考研、申博、在邊境種地采茶、游學、在胡同里開小賣部、上武當山做義工、在雜志上寫專欄(筆名即為“行李”),以及第二次高考、準備學醫。
行李第一次高考的2004年,北京仍實行文理分科,當年有85073名北京考生,其中文科考生31608人,450分以上的有6601人,中央民大的錄取線是483分。
2022年,北京已實施新高考,有48693名北京考生走入高考考場。他們大多出生于行李第一次高考的2004年,并在新冠肺炎疫情中度過了高中時光。
行李這次的成績是493分,在全市排在27098名。這個闊別高考18年之久的中年人,為此投入時間補習數學和生物。
最終給他發出錄取通知書的是一所位于河北的民辦院校,該校中醫學專業在北京僅有一個招生計劃,學費為每年19500元。學費讓行李有些犯愁,但他打算先去學一年看看。
以下是南方周末記者與行李的對話。
人文社科沒能治愈他的焦慮和恐懼
南方周末:你為什么會想轉學醫科?
行李:2020年初,(受疫情影響)我在武當山上待了大半年,每天大家討論的都是跟疫情有關的事,我很擔心如果身體不舒服該怎么看病。
后來整理日記,我發現當時每天都很焦慮。比如有一個師兄咳嗽著來到我屋里,我就會擔心大半天,這些情緒導致我有些焦慮癥的癥狀。
我在山上也反思,過去學的人文社科理論,講起來頭頭是道,但完全不能解決我內心的焦慮和恐懼。我需要一個實實在在的手段去解決軀體的各種病癥。
南方周末:但你從武當山下山后并沒有立即決定學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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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解樹 校對:胡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