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濤鏘鏘竇文濤

我們節目字幕里打“本節目言論純屬嘉賓個人意見,不代表本臺立場”,我說,“本人言論不代表本臺立場,也不代表本人立場,管它代表什么立場

我們節目字幕里打“本節目言論純屬嘉賓個人意見,不代表本臺立場”,我說,“本人言論不代表本臺立場,也不代表本人立場,管它代表什么立場

“小混混”逐漸被社會化

我小時候沒想過做記者、當主持人。高中時是個文學青年,還想寫小說拿諾貝爾獎呢??筛呖紙笾驹傅臅r候我想,要當作家有兩條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那讀萬卷書這事只要有個圖書館就行,不必非得上中文系,我得找個能讓我免費行萬里路的職業,就報新聞系了。所謂理想,就是當時這么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上了新聞系以后又變了,看了一些書,什么《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對記者產生向往,像索爾茲伯里、法拉奇。

我想我們那時候要感謝校長劉道玉,開明嘛,學分制,學生可以不上課,老師上課不點名,非常寬松。不愛讀書你就去實習,就是考試的時候回來,三年級就出去實習了,大四幾乎在廣東干了一學期,反正我是挺有收獲的。

一直到大學畢業,都以為我肯定是做幕后的。第一份工作在廣東電臺少兒組,組長是余瑞金大姐,她說你可以做主持人。我經歷了中國廣播從錄播到直播的轉變,直播的時候對主持人的反應就有要求了。我常給組里女同事看手相,聊聊人家老公什么的,正好那時候要推出一個直播熱線電話節目叫《家庭詠嘆調》,大姐發現這小伙兒挺能白話家長里短的,就讓我當了主持人。

那時我才發現我能做主持人,還正好符合當年中國最牛主持人的條件:就是說自編自導自播自剪,這些我都能干。

后來到了鳳凰,做節目我腦子里得多根弦,要注意說多錯多,禍從口出。有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就得罪誰了。說實在的,壓力不僅來自上面,很大程度上還來自下面,甚至來自對面。

其實我是膽子非常小的人,最早的時候做《鏘鏘三人行》,基本上是自己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那時候鳳凰還沒網站,也沒今天這么大影響,大陸觀眾來信寄到香港也貴,香港更沒什么人看這個普通話臺,所以是一種不了解觀眾反響的狀態,說了就說了,在大陸觀眾里頭鬧出什么事兒我根本不清楚。所謂“黃段子”就是那時候講的,無知者無畏吧。

其實那個時候黃段子占的比例極小,但后來得知影響不小,因為碰了禁忌。我一直有個念頭,就是讓這個節目永遠接近真正私底下的聊天,無限接近。聊天就要在生活中找根據,那個時候飯桌上大家都愛講黃段子,我也就記下來在電視上說了。港臺電視里有情色男女的內容,我也覺得只要別露骨講講無所謂,娛樂嘛,甚至都不大想到這成人笑話在大陸電視里是前所未有的。后來想當時不知多少人罵我下流,虧得那時候幾乎聽不到大陸方面的反應,要聽得到,即便不同意我也不會再講了,我怕惹事。劉長樂老板度量太大了,后來才知道他為這事幫我扛著很大壓力。

后來也就不講黃段子了,倒不是因為覺得不對,而是興趣變了?,F在跟朋友們聊天也很少講這些了,什么東西老講老講也就膩了。我說段子的本領不高明,留下這么個名聲不是因為我講得好,而是因為我講得早。但不得不承認,不管好名壞名,黃段子在《鏘鏘三人行》早期從默默無聞到小有名氣的過程中起了刺激作用,所以說資本原始積累都是血淋淋的,一個東西最初火起來好像總得干點犯規的事兒。

所以我說,《鏘鏘》10年就是一個小混混逐漸被社會化的過程。在你影響擴大的時候,社會總有非常強大的一種力量要改造你,不能讓你像初生嬰兒一樣赤裸裸。

從我知道有觀眾那天開始,就很難避開虛偽了。文道說,虛偽不是壞事,沒點虛偽人類社會就成動物世界了,也有道理。你說我這個笑有沒有表演的痕跡,我曾經以為上臺是不用演戲的,但這個社會讓你必須這樣,所以只能追求當個好演員。但好演員不等于虛偽,真聽真看真感覺,你能不能在節目中調動起真情實感?這就叫一種職業情感吧。在錄像的時候,說起出租車司機的慘況,說起地震災民,你確實會動感情啊,人非草木嘛。不過下班了回到私人生活里,這些我就放下了。我給你數數我這些年的外號——“天下第一黃”、“小痞子”、“包青天”(因主持《文濤拍案》),你看多矛盾。叫我“包青天”把我嚇著了。這意味著你可以審判人,但是你有什么資格審判人?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還叫我“拉皮條的”、“話癆”,哪個是我呢?都可以,朋友給我一外號就叫“都(竇)可以”,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正好幫我看透名聲是什么東西,我又是什么東西。

2005年,采訪“中華小姐環球大賽”選手

即興、隨興,然后盡興

《鏘鏘》它有一個根,很好玩,等于把生活中的一種現象——就是聊天,搬上電視。你看典型的西方電視節目,程序嚴格,角色清晰,分工明確,主持人該干什么干什么。只有聊天,主持人也不像主持人,嘉賓也不像嘉賓,界限模糊了,跑題跑不停,就是跟著感覺走。

大家都在問我一個節目怎么能堅持這么長時間,這有什么了不起的呀,老板說做就做,說不做也就不做了。我是個打工的,他認為有價值我就要做,他讓我做一輩子我就做一輩子,他讓我下課那你明天就見不著我了。

從另一個角度講,觀眾會喜歡它多久,這我不知道,也不能控制,只要還有觀眾需要,我永遠做不完。因為話題是跟著新聞走的,生活每天都是新的。

你得又變又不變。你變得急了,可能丟了老味道。不變,又怕大家疲了。媒體實際上是不斷出錯又不斷糾錯的過程。我無往不在錯誤之中,從一個極端奔向另一個極端,碰了壁再往回找,左搖右擺老想找平衡??赡阌肋h踩不上正點兒。

我這個人耳朵軟,沒主見沒遠見沒定見,愛猶豫,什么人都能影響我,誰說我都聽。平常做節目,沒人說我就按自己的來,有人說我就盡量采納,好聽點叫海納百川,其實就是大雜燴。“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這話是罵人的,可我老覺得說的像我。墻頭草隨風倒,在我身上能反映各種風向這也不錯。

我老跟組里說,咱這節目每天一集,一年300多集,足夠把每種路線都裝進來試試??赡苁翘澚?,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失去,最好沒一個人不滿意,包括我自己。我想既然是吃開口飯的,有一個觀眾不滿意那也總是我本事不夠吧??礃幼右惠呑右膊荒軌蛄?。

可還是要求發展嘛,形勢比人強,推著你往前走。就我個人來說,以保住飯碗為底線,我沒盼著有多么火,也不希望有多么成功,我定位這是一個小眾節目,但媒體還是有貪心,恨不能影響力鋪天蓋地。鳳凰實際就是在言論上有一定自由空間,特別是在時政方面,如果這空間你不用,就等于現成的便宜你不撿。

(梁)文道、(許)子東和我仨人就是“老友記”,有時候我說了一段話,我心里希望下面文道說什么,往往文道接下去還真就是說什么,你看這默契別人很難代替,我們仨也算心連心藝術團吧。如果這個節目是每周一集,那繼續“老友記”也許還行,但幾乎每天一集,這么大的量,一年300集光靠我們仨明顯不夠。所以還有像(孟)廣美啊吳淡如啊,女嘉賓會給節目增加軟性的輕松的元素,太需要了也太難找了。

北京的嘉賓我認為很有價值,他們做的節目少了過去的味道,但有另一番味道。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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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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