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生活丨晝夜有時
在這個家,我熱切希望自己是一個女人(僅僅是生理意義上的),不是妻子、女兒或兒媳婦。我們在這個家里掙扎、彷徨,也在彼此里面尋找自由和快樂。
責任編輯:邢人儼
往后的春節,我都沒有回烏拉港。起初是因為沒錢和感覺沒有回去的必要。我原本就很少回去。后來病毒大流行倒是為我提供了不可違抗的理由。難以遠行。機票和隔離費用貴得驚人。出不了門。然后我也不再去夏木父母的家過節了。
我感到疲憊不堪。那些紅彤彤的裝飾品,那些鬧哄哄、食物多得驚人的宴席,凌晨時分嚇得人心驚膽跳的爆竹,勉強、乏味的寒暄問暖,陰郁的天空,這一切都使我煩悶又厭倦。
但那不是夏木父母家的春節。在他們家,你不會看到那些東西。窗戶上早就不貼窗花或吊錢兒了。也沒有煙花和鞭炮。餐桌上永遠是一盤又一盤的餃子,還有素什錦和兩鍋味道和顏色都一樣的燉豬肉和燉牛肉。然后是簡短、克制的交談,直到沉默和疲乏蔓延至整座房子。是時候離開了。
那我究竟在逃避或抵抗什么呢?
母親病倒后,父親對她漸漸失去了耐心。任何事情都可能使他爆發??瘫?、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輕易就從他口中沖出來。
“結婚四十年,你連一杯茶都沒有給我泡過?!?/p>
“你這個做兒媳婦的,從來沒有照顧過我的母親,這就是你的報應?!?/p>
直到母親逝世后,我才仿佛終于有時間坐下來想想她的樣子,回憶從前在丫曳鎮和烏拉港的生活。我暗暗感到詫異,因為我發現自己在離家后從來沒有想象她的生活。她孤單嗎?恐懼嗎?她每一天都是怎么過的?
但我也沒有后悔離開烏拉港。我生來就是要離開的。
此時此刻,當我緩緩回想起她的樣子時,我看見的是一個俯身埋頭在勝家縫紉機前的女人的側影。她是那樣地專注,以致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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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