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式鴨肴懸念多
曾祖母做整壽那年,祖父打算大宴賓客,家廚拿著菜單給祖父過目,菜品雖多,卻平淡無奇,缺少一道驚艷四座的壓軸大菜。祖父思來想去,靈機一動……
倘若當年祖父不用為“五斗米”四處奔波忙碌,而是安安生生當他的公子哥兒,無銅鈿亂耳,無諸事勞心,或許他能成為一名頂級美食家。
責任編輯:楊嘉敏
蘇州素有“東方威尼斯”之稱,城內河道縱橫、城外湖蕩棋布,河灘、湖畔,處處皆是鴨子宜居之地。早在春秋時期,吳地就開始“筑城養鴨”,其中的婁門大鴨、太湖麻鴨肉質鮮潔,實不下于“京鴨”。
蘇州人恪守“不時不食”習俗,一年四季烹制各色時令鴨肴,諸如春至品醬鴨、立夏吃鹵鴨、秋食母油船鴨,冬則進補糯米八寶鴨,從濃油赤醬到清湯原味,也算將吃鴨發揮到淋漓盡致。
春江水暖鴨先知
醬鴨VS鹵鴨
蘇州人一年四季要吃四塊肉,春季吃櫻桃醬汁肉、夏季吃荷葉粉蒸肉、秋天吃梅干菜扣肉,冬天則吃醬方。一到開春吃醬汁肉的時令,醬鴨也趕著上架了。醬汁肉吃多了發福發膩,醬鴨多吃卻是無妨的。江浙一帶的醬鴨大多呈醬黑色,唯蘇式醬鴨,呈現獨一份的棗紅欲滴。
做蘇式醬鴨多挑選肉質緊實的散養麻鴨,具體如何操刀,各家各店自有門道。唯有一個繞不過的環節,即燒制前須用鹽腌制過,這樣,成品后的鴨肉才鮮勁十足。麻鴨焯水后浸在十幾味中草藥和湯料配制的老鹵中,幾個小時的燜煮,鴨肉吸飽湯汁中精華,麻鴨搖身變為醬鴨。當然,這還沒有結束。再用丁香、桂皮、橘皮、紅曲等佐料熬成鹵汁,待鴨冷卻后,用勺子將紅鹵汁一遍遍淋在鴨肉上,使之緩緩滲入鴨身的每一寸肌理,自然晾涼后,再切塊裝盤。
上了紅曲粉的醬鴨,看起來色澤誘人,棗紅的鴨皮下沒有多余的肥油,直接用手撕開,鮮香漸次彌散開來,鴨肉鮮嫩且不乏韌性,入口很有嚼頭,甜中帶咸,咸中帶鮮,從皮至骨頭,都滲入鹵香味,越嚼越上頭。醬鴨最好的吃法是下酒,豐子愷在《湖畔夜飲》里寫到:“女仆端了一壺酒和四支盆子出來,醬鴨、醬肉、皮蛋和花生米,放在收音機旁的方桌上。我和CT就對坐飲酒?!蔽倚r候所住的大雜院,有戶獨居的阿爹,平日獨飲,下酒菜是一碟花生米、一碗嗆毛豆,聽聽說書,咪咪老酒,生活有滋有味。倘若有客來訪,他必提前上百年老店陸稿薦稱半爿醬鴨。隔壁家“旺財”聞香而至,吃他扔剩下的鴨骨,啃到連骨頭也不剩。
當蘇式醬鴨成為蘇幫菜開胃冷盤,一年四季常備供應。而蘇式鹵鴨則不然,一年中僅從立夏到中秋,時令性極強。
舊時的蘇州,六、七月間有“火神素”、“接雷素”之習俗。為祈求平安,在封齋、開齋之際都要吃上一碗鹵鴨面?!秴情T新竹枝》曰:“三月青齋苜蓿肴,魚腥蝦蟹遠廚庖。今朝雷祖香出罷,松鶴樓頭鹵鴨澆?!?/p>
松鼠桂魚是松鶴樓的招牌菜,但鮮為人知的是,當年松鶴樓是靠一碗鹵鴨面起家的。作為全國“醬鹵界”三大名鴨之一的蘇州鹵鴨,在選鴨上亦相當嚴苛。所選之鴨乃專門飼養的婁門大鴨,有專人負責把鴨從平門趕到觀前街松鶴樓,鴨子一路搖擺走四、五里路,既增加肌肉彈性,又促使排泄。趕到店里的鴨子只喂水,不喂食,現宰活殺,剁頭斬腳,深夜12點開始烹制。
松鶴樓鹵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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