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廠”離開的年輕人,后來去哪了?
那時的上司常常告誡他,人生就是應該拼命向上爬、拼命掙錢。離職后,這位前上司給他打電話,問了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怎么獲得快樂?”
張默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有時候花七八個小時打磨一個物件,或者用十天甚至更長時間做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他享受這個過程。學木工之后,師傅對他說,“人生很漫長,偶爾暫停一下其實也沒什么?!?br />
比起在大廠,他的收入水平大幅滑落,存款幾乎沒有增加,只能維持簡單的生活開支。
責任編輯:李慕琰
從大廠裸辭后,拉拉和丈夫在北京延慶區井莊鎮三司村租下一間小院子,遠離市區住了兩年。
辭去互聯網運營總監的工作后,張默做起了木工。他在浙江東陽一間木工學校敲了十個月木頭,這件事很枯燥,但一做起來就容易廢寢忘食。有一次,他花八九天時間做了一個木馬,純粹只是因為想做。
張默覺得木頭很有溫度,相較于和人相處,他更享受和物相處的時光,在對木頭的銼磨中,他找到讓自己安定下來的方式。
以前在互聯網公司,他曾是一條業務線的運營總監,拿著比同齡人高的薪水,在上海貸款買了房,在安徽老家的親友眼里,他是成功人士。然而公司復雜的組織架構、林立的派系、漫長的審批流程讓他束手束腳,無止盡的加班、兩點一線的通勤生活也讓他感到疲憊。
那時的上司常常告誡他,人生就是應該拼命向上爬、拼命掙錢。離職后,這位前上司給他打電話,問了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怎么獲得快樂?”
很多年輕人正在離開大廠。
脈脈研究院發布的《2023職場遷徙報告》顯示,2022年,互聯網職位量同比減少50.4%,28.19%職場人跳槽或主動離職,9.42%被裁。
高薪曾經是吸引年輕人涌入大廠的主要原因之一,國家統計局發布的2022年各行業平均工資情況顯示,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規模以上企業就業人員平均年收入為21.3萬元,超出第二名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6萬多元。
然而,當行業泡沫退去,一些年輕人發現,高薪并不意味著高幸福指數,“內卷”、工作生活的不平衡帶來的精神消耗等影響著他們的選擇。疫情之后,越來越多人開始渴望安穩、在工作的縫隙中找回生活。
離開大廠之后,他們去了哪里?
辭去互聯網運營總監的工作后,張默做起了木工。
“這個行業發展很快,不會等你”
疾病讓前大廠人拉拉重新思考工作的意義。
拉拉1982年出生,曾就職于百度的職能部門,工作性質接近高層領導的助理。2020年底,她被查出宮頸病變,做了手術。術后恰逢疫情封控,但她發現居家辦公的壓力更大了,工作時長沒有減少,只是省去了通勤時間,相當于一睜眼就在辦公,一直到睡覺,同事和領導沒有太考慮到她是一個尚需休養的病人。
拉拉同在互聯網大廠的丈夫也遭遇了職業瓶頸。換了幾個團隊后,他意識到互聯網行業對35歲以上的人不太友好。和父母溝通后,兩人一起裸辭了。拉拉為此放棄了剩下兩年的股權激勵。
2017年,奶蓋經由校招進入一家游戲行業頭部大廠做直播運營。那時大廠在畢業生眼中是一片沃土,光鮮、體面,她至今仍然懷念公司包容寬松的氣氛:可以穿Lolita上班,染花里胡哨的頭發,“沒人管你”。
奶蓋和男朋友感情穩定,畢業后都進入互聯網行業。不久,家里開始催婚,他們考慮未來:加班嚴重,如果兩人都在這個行業,以后可能無暇照顧家庭。公司正常下班時間是晚上7點,但沒有人7點走,即使沒什么事,大家也會拖到9點以后;有事情做的時候,加班到10點、11點是常事。
讓奶蓋更為觸動的是一位女同事,曾經單槍匹馬干到管理層,但當她休完半年產假,再回到原來崗位時,發現她之前的業務已經被瓜分掉,只能做一些邊緣工作。奶蓋考慮,如果不結婚,也許可以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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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胡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