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城伏案的側影:寫在劉世南先生百年誕辰之際
這讓我們更加明白劉先生之所以一往無前地開展學術批評,真的是毫無私心雜念,只不過一心一意地為了學術更加健康、成熟的發展壯大。他對于批評的態度,不是只針對他人,還希望針對自己,這樣有利于自己的改進,有利于學界清晰的認知。
責任編輯:劉小磊
劉世南先生在江西師大重韶圖書館前留影。
渴盼畏友的人
劉世南先生(1923—2021)是個斗士,這是熟悉和不熟悉他的人對他的第一個印象。他敢于對各種學者進行批評,包括比他年長的,與他同輩的,比他年少的,他的文章散布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至新世紀的各種書刊上,令讀到的人,感到他批評的熱情和執著,當然被批評者難免尷尬,然而確實受到教益,而且不少被批評的學者對他表示感謝,對他更加敬仰了。他的批評,其實針對問題,尤其針對學風,他干脆爽快的文筆,包含著對真誠、樸實、認真、踏實學風的深沉呼喚。
對于他非常盼望得到批評,知道的人反而就不是很多了。他批評劉夢芙先生(《在學術殿堂外》301頁),夢芙先生也批評他。他邀請夢芙先生為他的《大螺居詩存》作序,夢芙先生寫了篇長序,其中把自己的批評意見寫進去了,真刀真槍地批評,世南先生毫不以為忤,讓它原樣保留在序里。這是真誠坦蕩的風范。他在2005年7月26日給我的信里說:
劉夢芙君,人在中年,而詩學詩功,兩臻其妙。以仆視之,瞠乎其后,誠畏友也。
他對“畏友”是尊敬的,期盼著的。當他聽陶文鵬先生提出他的《清詩流派史》個別地方有些“舊”了時,專門寫信請陶先生詳細指出他的不足,陶先生回了信,世南先生把信復印了一份寄給我,并寫道:
寄奉陶文鵬君來札復印件,與先生書評對映,雖云先生與陶君多謬賞語,而陶君能抉其瑕疵,愿先生亦能如此也。昔陳思有言:“世人著述,不能無病。仆常好人譏彈其文,有不善者,應時改定?!庇忠【炊Y語曰:“后世誰相知定吾文者邪?”下走甚望先生以《清詩流派史》責編身份,能抉吾書之失,以告后世治清詩者知所戒避,此即學術公器之意也。(2005年1月12日)
可見他對于陶先生的批評,仍不滿足,希望得到更多更真實的批評,他是把批評當作了“學術公器”來看待的。這讓我們更加明白他之所以一往無前地開展學術批評,真的是毫無私心雜念,只不過一心一意地為了學術更加健康、成熟地發展壯大。他對于批評的態度,不是只針對他人,還希望針對自己,這樣有利于自己的改進,有利于學界清晰的認知。他身先示范,有著清風朗月的美好胸襟,令人感佩。
劉世南教授和他的《清詩三百首詳注》。
他對于別人對于他的指正,非常感動,并再三致意。我社斷代文選陸續規劃推出,當時的古典部主任周絢隆編審考慮到世南先生對清代文學熟悉,就誠邀他來選注《清文選》,他考慮到時間緊迫,便請他的學生劉松來教授協助,書稿到來之后,由實習生北京師范大學研究生文麗琛女士在我指導下初審,然后我再復審,寫好兩份修改意見之后,寄呈世南先生過目。他2005年10月1日在省圖書館寫的信中說:
9月22日手示及審稿意見、書評復印件,俱收到,請釋念。捧讀之下,既慚且感!
由匡正與補苴各條,亦可見先生與文麗琛女史之學富功深矣,欽服之忱,何可言罄!竊謂《清文選》他日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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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