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大風，最是人間留不住 | 最深之水

良寬紀念館。作者供圖

2023年9月，我和好友譚衛東在日本旅行途中又來到了新潟村上市，到朋友中村夫婦開設的“四季之宿”做客。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里，上一次是2023年4月，那次在中村夫婦的幫助下尋訪了一些芭蕉行跡。松尾芭蕉與其弟子河合曾良在“奧之細道”之旅中的一段是在新潟，還到了村上。那一趟，我心心念念其實還有一個對象，就是新潟本地名片良寬法師。但當時因為時間有限就放棄了。

在松尾芭蕉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奧之細道》中，越后是其游歷的一站?！堆﹪肥谴ǘ丝党勺钪匾淖髌分?。這三個不同時空的文學巨匠交織密切。松尾芭蕉自然是川端康成重要的精神源頭，而良寬和尚的世界性聲譽，是川端康成引發的。在1968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詞中，川端康成多次引用良寬的詩句。比如良寬的這首辭世詩：“留給你們什么？春花，秋葉，杜鵑鳥鳴?！?/p>

在新潟，芭蕉和良寬之間的時空相匯十分動人。芭蕉是1694年去世的，半個多世紀后，良寬出生。他一生私淑芭蕉，也把行旅世界作為自己的人生范式，還模仿芭蕉，在自己的草庵外種了一棵芭蕉。良寬晚年曾經作了一首詩，“中秋月明，庭院里，背靠芭蕉量身高?！庇蟹治稣f，是良寬在此有著與芭蕉比試詩藝高度的意味，但我覺得，這種勝負心，良寬早就扔開了，就是單純天真地致敬芭蕉而已。

良寬法師（1758-1831），日本曹洞宗高僧，著名詩人。越后國（新潟縣）三島郡出云崎人。良寬幼時受到過良好的漢文化教育，結合日本傳統文化，在漢詩、和歌、俳句、書法等各個領域成就斐然。后世將良寬與松尾芭蕉、與謝蕪村、小林一茶并列為江戶四大歌人。

9月這一趟，去之前我就對中村太太丁媛說，我很想去探訪一番良寬的遺存，如果可能盡量豐富一點。到了村上的第二天，我們一大早就開車出發了。

丁媛說，你們的運氣太好了，新潟這個夏天從來沒有這么熱過，在你們來之前還一直熱著。那天是9月8日，溽熱了很長一段的天氣突然變得相當清涼爽快，微微有一點時雨，星星點點。運氣好還有，如果我們晚來幾天，就看不到金色稻田了。

日本的大米相當好吃，自帶溫潤的油氣和濃郁的香氣，沒有菜空口也可以吃一碗。而新潟的大米在日本大米里又是最好的。新潟是雪國，也是糧倉。雪國的景色可以想象，我和譚衛東一起去過冬天的北海道，糧倉之盛景則超出了預想。那些馬上就要收割的稻田，金黃鋪展，在視線的盡頭跟青藍的天空相連，大面積的強烈的色彩對比，讓人直接入畫。更加特別的是，這些稻田沒有雜草，齊整之美與遼闊之態融合在一起，如此大面積的工麗景貌，不可思議。我想，這跟稻子的品種有關系，另外，日本農業估計有很好的除草技術。

我們出發前往新潟的出云崎町，那是良寬故里。

新潟古稱越后國，以離京都的距離劃分為上越、中越和下越，再加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