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界新來的年輕人:“你有可能一生默默無聞”
85后的張文心從四五歲時起就對藝術很感興趣,但在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什么是“當代藝術”,“成績不好才去學美術”是普遍的誤解。
少數人會被藝術市場選中,滿足投機經濟的需求。
發自:上海
責任編輯:劉悠翔
張文心松了一口氣。在第14屆上海雙年展的現場,這位青年藝術家看到自己的布展思路完整地得到呈現。
本屆上雙的主題是“宇宙電影”,張文心用洞穴扣題,參展作品包括一系列攝影和藝術裝置,這是她近年來的階段性成果。最終選定這組作品,經過了與策展團隊核心成員之一向在榮的討論,兩人都注意到“洞穴所在的大地內部與宇宙的關系”。張文心覺得,洞穴就像一種(超長曝光的)底片——在上萬年漫長地質史中,不斷累積著來自浮游生物遺骸的碳酸鈣淀積物。當她打著頭燈探入洞穴拍照,就像把這張名為“洞穴”的全息底片納入她的相機底片中。這種同構關系讓她著迷。
第14屆上海雙年展,張文心參展作品現場。林子人 攝
張文心是來自世界各地近80位參展藝術家中的一位。展覽開幕后,她去過幾次現場,觀摩其他參展作品、與同道中人肉身相遇。這為她幾年來“知識上的饑渴”找到出口,每次都會有“新發現”。
然而,“可能與許多人的印象有所出入”,張文心“并沒有覺得參加(上雙)對我的創作生涯有什么里程碑式的影響,比如參展之后也沒有人找我收藏作品”。
走出新冠疫情,全球各地的雙年展陸續回歸,繼續為年輕藝術家提供展示平臺,藝術界的正常運轉機制似乎在恢復。但疫情前后的全球政經形勢巨變正在影響所有人,藝術家概莫能外。在這個競爭日益激烈、藝術機構與藝術市場之間關系錯綜復雜的生態里,視藝術為天職的年輕人有希冀也有焦慮。
85后的張文心從四五歲時起就對藝術很感興趣,但在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什么是“當代藝術”,“成績不好才去學美術”是普遍的誤解。受限于此,張文心在本科期間讀的是商科,但做藝術的心思一直蠢蠢欲動。中學時代她就拿著家里的數碼相機玩攝影,在各種文藝論壇上發表作品,經攝影師網友建議,她瞞著家人,成功申請了美國加州藝術學院,留美六年,主要做攝影藝術。
張文心做的第一件作品《晚安故事集》(2012)是她初到舊金山留學時拍攝的一組照片,拍攝對象是那些因為經濟危機失去住房,住在車上、船上、樹下或車庫里的美國人。拍攝他們的理由源自張文心自己的不安全感:“大家都說學藝術會餓死的,我有很強的那種焦慮,以后如果我真的沒有地方住,我是否也可以有尊嚴呢?被剝奪了體面住房之后,人們是否仍然可以睡個好覺呢?”
她沒想到,幾年后,這件因個人焦慮產生的作品在舊金山住房危機期間被新聞網站刊登,從一個微觀的個人問題轉變為一個引起廣泛共鳴的社會問題。她回想起當年錄取自己的教授說的一句話:“Wenxin, you have an eye.”(“文心,你別具只眼。”)
成為參展藝術家
“雙年展”萌芽于一百多年前,最初是對當時傳統藝術的突圍。
1895年,威尼斯雙年展的前身——威尼斯國際博覽會開幕,通過雙年展促進國家之間、本土藝術界與國際藝術界之間的文化交流。如今這已是藝術界的一項重要傳統,在當時卻是一種革新。策展人、藝術史學家凱倫·史密斯(Karen Smith)告訴南方周末:“18世紀-19世紀(歐洲)有各種藝術沙龍和大型國家展覽,但到了19世紀末,印象派等先鋒派藝術難以入選(這些)沙龍。雙年展應運而生,成為一個集中展示最新藝術作品的平臺。”
全球范圍內的“雙年展熱”出現于1990年代,綿延至今。根據雙年展基金會(Biennial Foundation)的統計,全球現有超過270個運作中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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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