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石山愛情故事：震區婚禮重啟在板房內外

2月6日，姬學武與張正芳的婚房。南方周末記者鄭丹攝

2024年2月4日這天，是孔德明母親的“三七”和小侄女的“七七”，他忙完兩場喪事已是傍晚，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第二天的婚禮。

生活在紅白事之間瞬間切換?？椎旅髡f，母親沒了，自己的日子還得繼續。

這是一樁推遲了45天的喜事——孔德明原本想干脆取消婚禮，但長輩看得更遠，堅持得盡快完婚。2023年12月18日晚，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積石山縣一場6.2級地震，帶走了他的兩位至親：46歲的母親和6歲的小侄女。截至目前，在甘肅和青海，這場地震共有151人遇難。

在積石山縣，因為地震推遲婚禮的不止孔德明。歲末年初，大河家鎮至少有3戶新婚人家，婚期原本均在震后幾天。在距離不遠的劉集鄉，也有2樁婚事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打斷。當災區的基本生存需要得到保障后，年輕人的婚禮被再次提上日程。

這是一場場特殊的婚禮，婚房有的是震后殘存的水泥房，有的是臨時搭建的鐵皮板房。但每一樁婚禮里，所有人都有著相同的心情，生活終應繼續。

抱住孫女的母親，尋回彩禮的母親

孔德明剛到20歲，按照回族習俗，這個年紀早該成家。兄弟二人中，哥哥孔德勝的大女兒已經6歲?？椎旅鬟t遲未婚。這成了母親最大的心病，在他耳邊念叨了兩年。

在這片甘肅西南黃土高原的土地上，積石山24萬常住人口中，擁有回族、漢族等10個民族。按照當地習慣，漢族人會在春節前后結婚，人多熱鬧?；刈?、撒拉族等少數民族雖然不過春節，但冬季正值農閑，在外務工的親朋陸續歸來，年底也成為他們張羅結婚的旺季。

“我20歲之后，我媽就一直說快結婚?！?023年11月，在浙江溫州打工的孔德明收到老爸消息：“家里說，給我說了個媳婦兒，對媳婦兒一頓猛夸，讓我回來見面?！?/p>

半個月后，兩家正式見面?？椎旅骺吹搅四俏淮笱劬?、圓臉蛋，還有點羞澀的姑娘，他們聊了十幾分鐘，彼此都認為“很搭得來”，爽快敲定了婚事。2023年12月10日，兩人拍婚紗照，孔德明為了上鏡好看，咬咬牙將蓄了幾年的長發剃成光頭?；槠诙ㄔ?2月23日，“我媽可高興了，天天都在笑”。

家里籌備婚禮那段日子，成了孔德明與女孩的熱戀期，他們不分晝夜地線上聊天，在晚上撥出的視頻電話，時常到天明還沒掛斷?？椎旅鞯拿枋鐾赋鰧櫮绲恼Z氣：“聊著聊著就睡著了，我早上6點多醒，去寺里做完禮拜，她還在床上賴著?！?/p>

12月18日晚11點多，孔德明一上炕就睡著了。一家人為籌備婚禮連軸轉了幾天，在回族，婚禮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禮，孔家也想盡最大努力，辦得隆重風光。這天更是辛苦，先是宰了一頭牛、5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