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被首度提及，如何實現？| 報告解讀

2024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如何關注資本市場？南方周末發現，與2023年一樣，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只有一處提及資本市場，但表述完全不同：“增強資本市場的內在穩定性”作為單獨一條列入2024年貨幣政策“總體要求和政策取向”一節，不再與其它金融改革發展任務雜糅在一起。

這一變化引起金融業界學界相關專家學者的高度關注?！斑@個表述在歷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是首次出現。從這句話所在章節和所在位置看，其在今年金融各項工作中具有獨特意義?！迸d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魯政委告訴南方周末，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應從根本上大力完善資本市場法治建設，不斷完善投資者保護，提升投資者教育的水平和效果。

“與去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推進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完善資本市場基礎制度’的表述相比，今年關于資本市場的目標更為精準和嚴格?！比珖舜蟠?、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副院長田軒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訪時表示，對標“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這一目標，“健全完善資本市場基礎制度”是根基，提升上市公司質量和投資價值是關鍵抓手。

為何提出？

魯政委向南方周末表示，資本市場對科技創新具有樞紐性推動作用，但卻在2022-2023年“欲振乏力”，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各方面政策取向的一致性還可以進一步改善，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中，專辟“增強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一節，提出“圍繞發展大局，加強財政、貨幣、就業、產業、區域、科技、環保等政策協調配合，把非經濟性政策納入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評估，強化政策統籌，確保同向發力、形成合力”，應該說是看到了問題的癥結。

田軒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訪時也表示，政府工作報告之所以提出“內在穩定性”，是因為在過去以融資功能“單腿”走路的模式下，我國資本市場積攢了一系列內生性的問題，在近期集中表現為市場連續異常波動的狀態。他認為，“內在穩定性”的這一要求，延續了2023年中央政治局會議對于活躍資本市場、提振投資者信心的相關部署精神，也是近期及未來一段時間監管部門一系列改革舉措的政策導向。

有何具體表現？

在魯政委看來，至少在外在的表象層面，資本市場的內在穩定性應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股票市場價格不出現短期大起大落，企業融資預期不出現劇烈冷熱變化，不對市場機構和投資者造成重大沖擊等。

他指出，資本市場穩定的核心是杠桿，無杠桿不金融，政策應致力于保持資本市場杠桿率處于合適水平，要正確看待金融衍生品規模、融資融券、IPO等對資本市場杠桿的影響。尤其在IPO市場，對擬上市企業要求持續多年盈利，或者完全不作要求，這兩個極端都不可取，應該設置合適的企業財務杠桿水平。

田軒作為全國人大代表，此次兩會準備了4份涉及金融領域的建議。在他看來，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意味著要徹底告別過去“政策市”的監管思維，切實落實“建制度、不干預、零容忍”九字方針，要將政策及監管的重點放在資本市場制度供給端的建設完善以及資產供給端的質量提升方面。

他認為，對標“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這一目標，“健全完善資本市場基礎制度”是根基，提升上市公司質量和投資價值是關鍵抓手。

如何增強穩定性？

增強資本市場的內在穩定性作為2024年政策目標之一，如何實現更加受到關注。對此，作為學界代表的田軒和作為業界代表的魯政委分別給出了各自的建議。其中，繼續推進注冊制改革和相關配套政策完善，暢通資本退出機制，加大資本市場“新陳代謝”，以及加大對資本市場違法行為的懲處力度等舉措，成為雙方共識。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濒斦赋?，健康的資本市場必然有進有出有代謝，不能指望所有上市的公司都一定是優質公司。田軒認為，應對上市公司從嚴監管，繼續完善強制退市標準，優化退市流程環節，重視退市配套機制，讓資本市場實現正常的“優勝劣汰”與“新陳代謝”，以競爭促改革發展，引活水為創新賦能。

同時，魯政委和田軒不約而同提及“耐心”。魯政委強調，應通過做好法治建設讓資本市場有財富效應，吸引“有耐心的錢”進入市場；而田軒則強調大力發展機構投資者，讓“更耐心”的金融市場運行得更高效。

“‘有耐心的錢’來了，融資能力也就會順帶自然地增強了，內在的穩定性也就能夠實現?！濒斦硎?，如果只是把資本市場作為純粹的融資機制，內在穩定機制就不容易實現。

他的建議與田軒不謀而合?！霸鰪娰Y本市場的內在穩定性，還應切實提高上市公司真正的含金量?！碧镘幷J為，要構建一整套助力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的組合拳，應通過一系列圍繞提升公司治理水平細則的實施，扎實上市公司發展根基、拓展上市公司發展活力，為經濟高質量轉型升級提供堅實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