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航飛行學員積壓四年:有的在等待,有的在開網約車

2023年6月,學習飛行六年多的陳復來從航校畢業。他沒有回航空公司報到,而是直接回老家開網約車。一個月前,航司來催促,他也拖著不去。

“我們從學校等面試開始,然后再等下航校飛行,等進公司改裝,每一個節點都可能積壓?!睆埗ú偨Y,“整個過程就是一個積壓的過程?!?br />
“要有一個緩解周期。中長期來看,中國民航對飛行員的需求還是長期的、持續的?!?/blockquote>

責任編輯:何海寧

在民航業大周期里,大招收出現了學員積壓問題。農健插畫

在民航業大周期里,大招收出現了學員積壓問題。農健插畫

2016年,只有21歲的陳復來決意“直上青云”。他從一所二本院校信息工程專業畢業后,放棄了月薪8000元的工作,改學飛行。此后數年時間里,他曾學飛于美國佛羅里達州,也曾在內蒙古的嚴寒下開教練機,數百小時的飛行訓練時長令他無比接近民航飛行員的崗位。

然而,8年過去了,2023年,陳復來成為了一名網約車司機。

過去的幾十年時間里,中國民航業持續繁榮,航線增加,航司機隊擴張,學員擴招,直到新冠疫情令一切戛然而止。南方周末記者采訪了14位民航業相關人士,包括機長、副駕駛、飛行學員、航校畢業生與民航領域專家,他們都曾親歷或觀察到,近年來民航業存在飛行學員“積壓”問題。疫情前,其已有跡象,疫情時學員學飛被迫停滯,疫情后仍有學員在排隊等待上崗,數量規模并無官方信息,但問題時常見諸行業人士的社媒分享上。

不過,在廣州民航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綦琦看來,積壓不意味著過剩,“要有一個緩解周期。中長期來看,中國民航對飛行員的需求還是長期的、持續的?!?/p>

從飛行員變成網約車司機

在民航飛行員的培養系統里,陳復來原來如同一個“訂單”。通過體檢和政審的本科畢業生,先和航司簽訂就業合同,以航司員工的身份進入飛行學校學飛,委托培養的高額費用則由航司支付,這被稱為“大畢改”學員。

這套原本高效運行的封閉體系,當供求關系發生變化時,學員遭遇的就業問題接踵而來。

2023年6月,學飛六年多的陳復來從航校畢業后,沒有回航司報到,而是直接回老家開網約車。

一年多過去,陳復來變成了一個頗為熟練的司機。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他每月能掙一萬多元,在這座南方二線城市里,屬收入不錯的水平。一天下來,12小時的駕駛時間是常態,有時甚至是16個小時。2024年7月,與南方周末記者約定上午采訪時間時,陳復來一度嫌約得太晚,因他一般在早上6點就會出門,先給車充電半小時。

實際上,一個月前,此前簽約的航司還來催促他上班。對于“不務正業”的一年,他的解釋是,這是故意為之。他留意到,該航司的飛機數量已經大為下降,這對新人來說,意味著更少的飛行機會。

眼前就有例子:一位同事比他晚兩個月畢業,隨即回航司報到,但航司沒有安排他完成出任副駕駛前必經的培訓流程,而是讓他先干兩份地面工作。陳復來預計,自己回去了,最早也得到2026年才能開始走上崗流程,在此之前,他很可能被安排在地面的不同部門輪崗。

2018年,他就體驗過一次,干的是填表格、拿外賣、搬跑步機的活兒。上述那位同事也是做著諸如此類的工作,每月只拿四五千元。陳復來已有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航司所在地)租房都2000元,你咋活?”

于是,他拖著一項考試不考,延緩回公司的進度。直到2024年6月,在航司的催促下,他才考完了最后一項考試,但至今仍未上崗。

在另一家航司擔任副駕駛的徐壽,在2021年就開始聽說學員“積壓”的遭遇。到2024年初,這樣的事他聽得更多了。一年多前,他開始運營一個民航自媒體,積攢一定數量的粉絲后,后臺開始有學員傾訴難以上崗的問題。

這些“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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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吳依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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