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者周光召
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曾寫道,周光召“視野寬闊,影響力深遠……是一個完美的儒家思想踐行者”。
不少青年科研工作者第一次見到他,難免有些拘謹。他總是笑著說,“不必客氣,叫我光召”。
責任編輯:錢煒
2001年10月,周光召在深圳第三屆中國國際高新技術成果交易會高新技術論壇上。(視覺中國/圖)
中美高能物理聯合委員會會議,曾每年輪流在中美兩國召開。1986年之后,時任中國科學院院長的周光召每次都擔任中方主席并親自參會。外方主席僅是美國能源部主管高能基礎研究方面的負責人。外事部門中有人覺得周光召級別過高,但他自己卻不以為然,“這是一個科學性很強,又很重要的中美科學方面的合作,不能用級別高低來對待”。
這是中國科學院辦公廳原副主任柳懷祖在一篇文章里記敘的細節。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盡管周光召的一生擔任了許多職務,扮演了多個角色,但他的底色,始終是一名科學家。
在更多普通人的心目中,周光召是“兩彈一星”元勛。他還是科研人員心目中的中國科技事業領航者與戰略科學家。業內多位人士評價,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周光召讓中國科學界少走彎路,努力行駛在正確的航向上。
2024年8月17日晚,全國人大常委會原副委員長、中國科學院原院長、“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周光召院士,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5歲。
中國科學院原黨組副書記郭傳杰在悼文中寫道,“光召先生的一生,科學成就傲世、領導業績聞達、為人堪稱典范。我們任何人,在這三者之中做到了一件,應屬了不起的人生?!?/p>
柳懷祖說,周光召生性溫和,是位儒者。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也曾評價周光召,“視野寬闊,影響力深遠……是一個完美的儒家思想踐行者”。
“不必客氣,叫我光召”
柳懷祖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1970年代,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和李政道先后回國,都曾數次問起周光召的情況。這是因為,“在進入核物理領域之前,光召在學術上也是很有造詣的”。
時間回到1957年,28歲的北京大學物理系講師周光召,被選拔赴蘇聯杜布納聯合核研究所,從事原子核物理的研究。他很快展露天賦,在蘇聯期間,發表了33篇論文,兩次獲得研究所科研獎金。
楊振寧曾撰文寫道,“我第一次知道周光召這個名字是在20世紀50年代末,那時候美國所有高能物理領域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位中國年輕的研究員,是當時最杰出的、最有新思想的一個物理學家。周光召那時候發表過的好幾篇文章我都曾仔細研究過”。
但周光召沒能繼續自己的基礎研究事業。1960年,他回國進入原子彈研究的核心部門,擔任二機部九院理論部第一副主任。中國科學院資深院士賀賢土那時剛畢業,分配到理論部。他撰文回憶,盡管周光召以前研究基本粒子,與核武器物理完全不同,但因基本功深厚,很快入行。在給新分配的大學生補課時,周光召不用講稿,在黑板上推導公式,講解清楚,使人能很快抓住要點。
1961年至1962年初,原子彈設計一度陷入困境。理論計算表明,炸藥爆炸后內爆產生的壓力總是小于蘇聯留下的數據。一連9次反復計算都是如此。周光召從炸藥能量利用率著手,求出炸藥所做的最大功,證明蘇聯的數據是錯誤的,結束了將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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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