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巍 | “詩歌乎？哲學乎？”青年王國維的人生別擇

王國維（1877-1927）。

每位有志于學的青年，面臨的重大人生選擇是成為他自己。許多人走上了學問之路，就以為做出了與眾不同的人生選擇，只需隨著慣性一路向前，走向學問的深處。其實，他們根本沒有面對那個重大的選擇，因為他們不過是從一個人群里退出，加入另一個人群，一個所謂的學術共同體。與前一個人群相比，雖然數量少得多，但依舊是一個人群，與任何一個人群的訴求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只有從這個人群里抽身而出，孤獨地面對自己，人生選擇的時刻才真正到來。當他們義無反顧地選擇成為自己，人生的別擇才真正地發生。所謂“別擇”，非常人之選擇也，少數人、獨行者之選擇也。

我們這個時代，有志于學的莘莘學子當中，還有沒有正在面臨那個重大人生選擇的獨行者？為了他們，為了讓他們在寂寞中得到些許力量，我要述說一位百年前的學子的人生別擇——他便是青年王國維。

青年時期的王國維專治“文哲之學”，歷時大約十五年（1898-1913）。這個時期又可分作前后兩段。1898至1907的十年間，他偏重西洋哲學，尤其是詩學、美學和教育學，此一時期的著述集中撰寫于后五年（1903-1907），刊發于他主編的《教育世界》雜志，這些論說文后來大多收入自編的《靜庵文集》（1905）以及身后由門人編輯的《靜庵文集續編》（1936），其中最受矚目者為《紅樓夢評論》（1904）。1908至1913年年初，他轉向傳統詞曲的研究，此一時期的著述主要刊發于《國粹學報》和《國學叢刊》，其中最受矚目者為《人間詞話》（1908-1909）以及《宋元戲曲考》（1913年初）。王國維的人生別擇，正發生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