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公職“嫖客”與想掙大錢的青年

祁東縣城街道上，常見保護未成年人的宣傳標語。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攝

“我之前犯了錯咯?！?024年9月24日，衡州監獄，27歲的曹某坤對來探監的母親說，自己會“好好改造”。

數月前，湖南省衡陽市祁東縣法院一審判決曹某坤等人犯強奸罪、介紹賣淫罪，二審維持原判。

這本是一起普通的團伙賣淫案。不同尋常的是，案件涉及兩名12歲的幼女，而參與交易的“客戶”中有數名祁東當地公職人員，包括派出所所長和小學教師。

南方周末記者近期走訪祁東縣城，發現這里大街小巷張貼著許多打擊性侵未成年人犯罪的警示案例。2024年2月，祁東縣檢察院、法院、公安局、司法局四部門聯合發布《關于依法嚴懲性侵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通告》，在全縣開展為期一年的“利劍護蕾·雷霆行動”，對性侵害未成年人始終保持“零容忍”“零懈怠”，堅持有案必查、有罪必懲，依法從嚴從重打擊。

打擊賣淫牽出案中案

兩年前，原本在工地干體力活的曹某坤找到了新的來錢路。他聯合幾個小弟，通過組織賣淫牟利?！吧狻弊龅降谒奶鞎r，被警方抓獲。

案件材料顯示，2022年8月18日凌晨4時，曹某坤組織的賣淫團伙被祁東縣洪橋派出所在工作中發現。經祁東縣公安局審查，于次日立案。

警方偵查終結后，2022年12月，曹某坤等5人以涉嫌強奸罪、介紹賣淫罪被檢方提起公訴。由該案牽扯出至少8名購買性服務的“客戶”，均另案處理。其中，與未滿12歲的幼女發生性關系的有6名。

知情者透露，8月18日凌晨，一酒店房客嫌隔壁房間太吵，打電話報警。祁東縣洪橋派出所民警趕到酒店敲開房門后，發現情況異常，“里面有十來個人，其中幾個未成年，一問話發現不對勁?！?/p>

民警在翻查犯罪嫌疑人手機的過程中，發現曹某坤的微信通訊錄中有一個用警務通號碼注冊的微信號，持有者是祁東縣風石堰派出所當時的所長李明。

李明，1986年生人，自2009年至2022年8月，一直在公安機關刑偵一線工作，先后擔任過祁東縣白地市派出所副所長、河洲派出所所長，于2022年2月17日調整至風石堰派出所主持工作，擔任風石堰派出所所長一職。

李明案判決書顯示，2022年7月，李明用警務通號碼注冊的微信小號注冊了聊天軟件賬號，尋找賣淫女，并用該微信小號添加具有賣淫女資源的曹某坤微信。8月14日晚7點，李明通過微信向曹某坤詢問是否有賣淫女，并從曹某坤提供的兩名賣淫女照片中挑中了張曉夏，談好價格是700元一次。雙方約定由李明到酒店開房后，曹某坤派張曉夏上門服務。

隨后，李明開好祁東泊雅藝術酒店二樓的8233房間。泊雅藝術酒店位于祁東縣政府廣場附近，是一座集酒店、養生、K歌、沐足于一體的八層大樓。8233房間系豪華大床房，布置簡單。李明到達房間10來分鐘后，張曉夏也到了泊雅藝術酒店二樓，李明喊張曉夏進入8233房間，大概40分鐘后，張曉夏離開。

2024年6月23日晚，湖南省衡陽市祁東縣，泊雅藝術酒店外景。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攝

就二人在房間里是否發生過性關系的問題，李明、張曉夏在接受警方的詢問時，給出兩個版本。

按李明的供述與辯解，張曉夏進入房間后，兩人只是聊天，沒有發生性關系。李明稱，自己當時坐在一把躺椅上，張曉夏坐在床頭，閑聊中他問張曉夏多大了，對方回復18歲。李明又問張是哪里人，有無男友，誰帶她做這個（賣淫）的，一起賣淫的還有幾人等。李明稱自己這樣套話，就是想找到賣淫團伙的關鍵線索，并付給張700元現金，兩人自始至終未發生性關系。

當時只有12歲的張曉夏，陳述與之相反。她稱李明喊自己進房間后，先給了700元現金，后兩人發生性關系。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