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展奮:掏耳記 | 云間夜話
“棗核”迸出后,醫生繼續讓我觀摩耳道里的殘余雜碎,燈光里,整個耳穹像杭州南高峰下的石屋洞,無數小耳垢一如鐘乳石叢生,有倒垂的,有橫逸的,有斜插的,有打壘的,細看石凳、石臺、石臼、石杵又什么都有,像煞中藥加工坊,醫生開始征求我的意見,激戰后,閣下此處像個被廢棄的古戰場,您倒是打掃,還是不打掃?
責任編輯:邢人儼
掏耳記。視覺中國|圖
附近新開了一家掏耳店,名字還挺新鮮的:“可視采耳”。若夫《詩經》有一首名詩叫“卷耳”的,它倒來個“采耳”,不禁想進去瞧瞧了。店主說,檢查是免費的。我等更想討個小便宜了。
人身最不被理會的大約就是耳朵了。相比牙齒一天起碼兩次甚至三次被惠顧,耳朵可能一年都不被臨幸一次的。
然事實上你不可一刻無此君。所有的貶褒物議,飛短流長,有的讓你高興,有的讓你沮喪,拿我來說,自小家族里出了名的“說不得”,聽不得任何壞話,一被數落就哭,故父親在世時老說我“驕傲乖張”,咒我哪一天耳朵全堵了才好。說是“耳鈍成材”。
成材就別想了。耳堵被他說中了。
差不多每次理發,師傅都要對我的耳蠟善意地埋汰幾句,必欲除之而后快。一般情況下我都佯裝沒聽見。事實上,這耳蠟算是雅稱,說直白了就是耳屎,形象點叫糖耳,直觀點叫油耳,衛生點叫耳垢,文藝點叫耵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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