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社會鼓勵生育,她們寫下成為母親的愛與痛

“女性面臨的壓力是多方面的,需求也是多方面的,她可能既想要自我,也想要一個孩子?!?br />
“女性在生育中面臨的困難在一代代女性中都停留在個人敘事,但生育這個‘黑箱’是可以納入公共討論的。實際上,青年女性無論在什么階段要做生育決定,都需要這樣的討論,”

責任編輯:劉悠翔

近年來流行的兒童牽引繩,外出時一頭栓著孩子,一頭拴著家長,俗稱“防丟繩”。IC photo

近年來流行的兒童牽引繩,外出時一頭拴著孩子,一頭拴著家長,俗稱“防丟繩”。IC photo

很長一段時間里,生孩子不在作家蕎麥的人生計劃中。但邁過35最佳生育年齡的大關,她越來越難以抵擋來自母親的催生壓力,對自己寫作事業的失望也讓她萌發要不生個孩子的想法。在糾結與恐慌中,丈夫的一番話讓她安心——我會努力讓你過和現在一樣的生活。2017年,她在36歲的時候成為一位母親。

2024年,蕎麥非虛構作品《無盡與有限》出版,在書中回顧自己的育兒經歷和心路歷程。我生下了小孩,感覺是向什么東西認輸了,她寫道,變化像是漣漪擴散開來,它漸漸開始變得更為寬廣復雜,深入到了生命深處。

作家蕎麥以自己六七年來的生育經歷為素材寫出了非虛構作品《無盡與有限》。受訪者供圖

作家蕎麥以自己七年來的生育經歷為素材寫出了非虛構作品《無盡與有限》。受訪者供圖

蕎麥的生育正好發生在鼓勵生育成為社會主流意志的時代節點上。2013年年底,單獨二孩政策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自此可以生育兩個子女;2016年起,全面二孩政策實施,所有家庭都可以生育兩個子女;2021年,三孩政策落地,所有家庭可以生育三個子女。人口學家紛紛建言,提醒公眾日漸低迷的生育率不利于社會發展,呼吁女性多生孩子。

在蕎麥初為人母的那一年,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法學院副教授蔣萊和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副教授沈洋合作,在上海展開二孩媽媽研究。她們想了解,進入二孩時代,是什么因素促使一些社會中上層女性響應生育號召,再為人母?2024年,她們合著的《新生育時代》出版。

研究多孩媽媽的學者沈洋(左)與蔣萊(右)。受訪者供圖

研究多孩媽媽的學者沈洋(左)與蔣萊(右)。受訪者供圖

過去20年里中國的結婚率和生育率都在下降,數據顯示,推遲婚姻和生育是全球普遍趨勢,絕大多數女性一生之中都會成為母親。歐洲部分國家女性的終身無孩率約為20%;在中國,一項基于2010年和2020年第六、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的研究發現,2020年中國49歲女性的終身無孩率為5.16%。

這意味著,面臨生還是不生的問題時,中國育齡女性正在更仔細地權衡利弊得失,更小心地把握生育步調。社會正在步入一個新生育時代:一方面,少子化、老齡化問題備受關注;另一方面,當代年輕女性更加注重個體生活質量、自我實現與親密關系中的平等互惠。在鼓勵生育的宏大敘事下,女性寫作者開始記錄生育主體——女人——的個體故事和生命經驗,揭示女性個體意識覺醒與社會家庭傳統要求之間的某種張力。

打開生育的“黑箱”

蕎麥曾以為女作家最好在公開場合對母職閉口不談,搞事業的女性一旦和母親這個身份聯系在一起,用它來審視你是最容易的,但她發現自己在微博上再也沒法也不愿回避母親的身份,而是開始頻繁地討論它。

孩子不愿午睡,可以放任他不午睡嗎?不強求孩子叫人,會讓他變成一個不懂禮貌的人嗎?要強迫他規規矩矩吃飯嗎?一個新手媽媽在嘗試這些非傳統教養方式的時候,不可避免會陷入自我懷疑,蕎麥說,是微博評論區的年輕人給了她很大鼓勵。他們會以小孩的身份跟你說這樣是OK的,我曾經也不想午睡,我也不喜歡被大人強迫……”孩子一天天長大,這些擔心統統被證實是多余的,而這種種分享與討論,都化作蕎麥思考的養料,被她付諸筆端。

在寫作過程中,她有諸多不自信:對于‘我們女性可以不想成為母親,我當然完全贊同,但因為我已經成為母親了,而且寫了一些成為母親的故事,所以我的書不是關于這個內容的;還有很多人寫痛苦的母親,我也不是一個特別痛苦的母親。我就覺得我是一個太過普通的母親,我寫的東西(情感)強度和理論性的東西都是不夠的。

疑慮與忐忑持續到交稿之后。一位女編輯看了書稿,給蕎麥寫了一封信。蕎麥在后記中記錄了信中最鼓舞她的一句話:這本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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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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