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只豆沙包--讀《燃燒的原野》有感?| 高中組三等獎

第十七只豆沙包--讀《燃燒的原野》有感 | 高中等獎

第四屆南方周末“閱讀新火種”中學生讀后感征文活動

獎項:高中組三等獎

作者:黎曼殊

學校:南寧市第十中學

指導老師:/

清晨,天空尚未吐露出白,我奔赴在上學路上,早餐攤的老板娘還在打瞌睡,一看見我,她便從掛式雨傘上拽了一個塑料袋,直直給我抓了一個包子。

“還是豆沙包,對吧?”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接過包子,點了點頭。這是我連續在一個包子鋪吃同一款包子的第十七天。老板娘頭上高處的天空安詳而寧靜,照亮了桂花樹葉間忽閃忽現的云朵。因為缺覺,我的眼睛頻閃,不過是幾個眨眼的瞬間,先是樹影間出現了忽明忽滅的火影,接著,焦紅的巨輪便在我眼前爆炸開來,世界仿佛陷入一片寂靜,只留下我和老板娘兩個人對著天空沉默不語。

我知道上面的場景很像荒誕的情景喜劇,但我發誓,除了最后一句“對著天空沉默不語”以外,以上全為真實的場景再現。事實上,太陽好像是一個吸盤,把老板娘的睡意傳染給了我。只有我一個人盯著初升的太陽發呆,老板娘則睡意全無,她晃了晃腦袋,見四下無人,她干脆搬了把小板凳坐到我身邊:

“妹妹,你每天吃豆沙包不膩嗎?”

我正想配合,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彈出一則通知,打斷了閑聊。

“哎喲,中東又打起來了?!?/p>

還沒等我接話茬,老板娘又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做學生的時候,為了省錢,每天都在吃饅頭,現在世道好過了,吃豆沙包也可以攢下零花咯?!?/p>

我沒回話。因為我突然覺得,老板娘真是天然的哲學家,居然能夠在如此平常又如此宏大的話題中來回打轉。

“德國向俄國宣戰。--下午游泳?!边@是卡夫卡1914年8月2日日記里僅有的兩句話。一個能夠讓國家機器商業巨擎為之轟動的新聞,就這樣和一天的細枝末節聯系在了一起。萬人如海一身藏,現實究竟是重復機械的刻板生活,還是安放混亂如麻的思緒的溫柔鄉?卡夫卡沒有在他的日記中給出答案。

但有一個人和他的書解答了我的疑惑。他就是影響了馬爾克斯寫作生涯的拉美文學先驅胡安·魯爾福的短篇小說集《燃燒的原野》。第一次讀這本書時,我差點沒有產生困惑:類似的主題,相似的內容,甚至是重復的情境,有必要反復刻畫嗎?

這或許不僅是我才有的疑問。讀這本書快到尾聲時,我默默地數了一下相似的情節究竟出現了多少次?!冬數贍柕隆ぐ柨埠諣柕倪z產》中,富有的父親不愿意接濟貧窮兒子的人物設定,同樣出現在了《北渡口》中;描寫嫂子和弟弟攙扶著臨死前的哥哥踏上朝圣之路的《塔爾葩》,改頭換面,便成了老人駝著終病的兒子接受圣禮洗禮的《你聽不到狗叫》;世界在顛倒,而魯爾福的世界卻好似穩定得經年不變。每個人物都在經歷他們所處時空中最平凡最正常不過的生活,只是突然有一天,出了岔子,然后——魯爾福出現了。

魯爾福并沒有為了凸顯“不正?!倍桃獯騺y小說敘事的節奏。對于他而言,空間是正常的,一個南美鄉村農夫所生活的空間,不會和大半夜熬夜寫作業的高中生有何不同。時間大部分時候也是正常的,多數情況下,魯爾福會將其指向一個線性的終點,即沒有終點。為什么要踏上遠路?為什么要做出必定會萬劫不覆的舉動?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命在這一個日常與非日常中消逝,日常不會把一個生命留住,非日常也不會讓普通的生命變得更加有意義。死在馬上和死在女人的懷中,在魯爾福眼里并沒有什么區別。運用云南師范大學張秋子老師的話說:“國歌轟鳴之處,是鬧事騷動;嚴肅默哀之時,是酒瓶亂飛?!睋Q句話說,這些宏大敘事,在魯爾福的寫作中,甚至比不過日常的談資。

魯爾福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不采取更富有戲劇性的表達來寫作他想寫的故事?就像我無法解答老板娘的邏輯一樣,我也無法穿越時空,斗膽揣測他的想法。但我認為,比起宏大敘事,魯爾福也許更愿意,或者更傾向于將筆觸落在那些平庸重復和機械的生活中?;蛘?,將宏大敘事,融入普通當中。

因為人生便是這樣的。生命的本質是庸常。如同一日三餐,上班打卡一樣匱乏。每天吃米其林,并不會和連續十七天吃豆沙包或者雞蛋羹有任何區別。

我咽下所剩不多的紅豆沙。接過阿姨遞來的紙巾,抹抹嘴,朝學校走去。

這是我生命中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這是我連續吃豆沙包的第十七天。

希望與死亡,日常與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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