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騙子”談了場戀愛,你看好嗎?

你能想象吳君如會和MC張天賦談戀愛嗎?

在港產片《我談的那場戀愛》中,這對在現實中相差了31歲的男女,就真的經歷了一段難忘的“特殊愛情”。

這一切,都要從一個網絡情緣詐騙案開始。

近年來,香港的網戀詐騙案屢禁不止。

根據香港警方統計,2021年前10個月,共發現1369起網戀詐騙案,數量按年同比上升超過80%;損失金額高達4.8億港元,比前一年同期增加2.7倍。而到了2023年第一季度,香港警方就已錄得324宗網戀騙案,涉款金額高達1.87億港元。

再看受害人情況。據香港警方通報,2021年前9個月,當地網戀詐騙受害人85%是女性,年齡介于17歲到70歲,其中最多的是30-39歲,占27%;而最受騙徒“歡迎”的職業為文職人員占15%,家庭主婦占8%,無業人士7%。騙子一般假扮成軍人、飛行員、石油大亨,詐騙借口排在第一的是“寄禮物被海關扣查”,占39.8%,投資占34.6%,周轉不靈占25.6%。

電影中吳君如飾演的余笑琴正是一個50歲出頭、沒有孩子,在四年前經歷了喪偶且身家過億的高知婦產科女醫生。

現實中內心寂寞、渴望被保護的她,以好玩的心態,用下屬女護士的頭像和資料,在交友APP上“冒充”注冊成一個25歲的年輕女性,希望再次收獲一段愛情和一個新伴侶。

和這個“女騙子”成功配對的是一名44歲的離異法國工程師,但實際上在背后操作這個“殺豬盤”的卻是李偉祖(張天賦飾),這個代號為“少年”的網絡詐騙集團新成員。

陪朋友參加面試的李偉祖,陰差陽錯進入了一個本地的網絡詐騙集團。

他負責扮演的第一個行騙角色,正是這名事業有成、熱愛家人的法國工程師。

電影圍繞這兩人在網絡和現實中的經歷,順著兩條線索分別鋪排劇情。

一方面,丈夫離世后一人獨居、幾乎以一人之力支撐著診所的余笑琴展現了一個事業成功女強人的兩面性:診所業務蒸蒸日上,預約經常爆滿,不僅吸引了大量難以生育的夫妻前來求醫,還獲得多個城中名媛闊太的信任,甚至能通過運作備孕、懷孕的不同時間,一定程度上左右大家族的財產分配。

但在事業風光的背后,也看到了余笑琴的寂寞與空虛: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社交圈子很小,能聊得來的朋友也只有一個Diana(谷祖琳飾);家里要換燈泡,也只能喊來Diana幫忙,因為不想讓陌生人進自己的家;在浴室滑倒起不來,能聯絡的人也只有當時遠在東京的Diana和那位在網上剛相識不久的法國帥哥工程師……

另一方面,扮演“優質”法國工程師的李偉祖也過著“人格分裂式”的生活。在網絡上,他按照詐騙集團設計的劇本和人設,去扮演那位法國工程師,到多國出差,接手一單又一單大型項目,過著精致而奢華的生活,并用蹩腳的英語和余笑琴聊著天,撫慰著她迷茫而又寂寞的內心。

但在現實中,他卻是一名典型的“Loser”:進入詐騙集團前失業了很久;半年前經歷了女朋友劈腿被分手;連棲身的地方也沒有,只能寄人籬下住在前女友的父親家……

在這段“騙子網戀”逐漸升溫之際,主創們也加入了不少笑點和梗:例如李偉祖不同時期的發型、服飾等變化,看得觀眾很詫異,也很歡樂;通過前女友,調侃了李偉祖,也就是張天賦身高這一香港娛樂圈的“萬年?!?;李偉祖在與前女友父親的相處中,加插了曼聯和利物浦球迷的段子;余笑琴與前男友馮雅瑟(鄭中基飾)“琴瑟和諧”的相處,充滿了爛笑話與戲劇性;法國工程師數次送給余笑琴的“浪漫禮物”,例如那瓶法國深山中的空氣,更是引來哄堂大笑……大量充滿港味的粵語笑話,為這部作品增添了輕松、愉快的氣氛,更打上了香港電影獨有的搞笑和荒誕標簽。

當然,網戀詐騙集團也不可能只陪對象聊天和曖昧。經過多輪試探和感情培養后,他們開始下手:先是利用余笑琴的同情心和信任感,通過虛假的慈善捐款騙來5萬美元;再以投資石油大項目出現波折,導致資金周轉不靈,騙取了余的50萬美元。

在這個過程中,得益于主創團隊所做的大量資料搜集,詳盡而又略顯夸張地還原了詐騙集團的運作模式:有一名曾在電視臺任職編審的高層瓊姐(鄧麗欣飾),負責不同場景、不同對象的劇本設計和臺詞撰寫,并制定了不同年齡、國籍、身份、職業的虛擬人設,由不同成員負責扮演;有專門的設計師,根據不同場景、不同對象設計不同的奢侈品,例如高級紅酒、餐具、家具乃至世界名畫的贗作;主腦則是一名叫白先生(陳輝虹飾)的中年男子,負責培訓洗腦、招攬人員以及場地安排等。整個集團分工明確,規矩清晰,甚至在警察上門查處時,仍能分工合作銷毀劇本、賬本,砸爛實施詐騙時用的手機、電腦等工具,再分開逃走,不僅刷新了觀眾的認知,還直觀地展示了網戀詐騙集團的運作模式和行騙手法,極具現實意義。

《我談的那場戀愛》是何妙祺執導的第一部長片。

她并沒有將過多筆墨集中在討論“殺豬盤”的對與錯、法與理,以及批判和交代這場“網戀詐騙局”的結果之上,而更多是以浪漫和曖昧的方式去講述這段特殊的男女關系。

除了前半段的幽默歡笑,她還通過男女主角的兩次日本札幌之旅,升華了這段另類的關系。

第一段札幌之旅拍出了伍迪·艾倫的味道,頗有日本版“午夜巴黎”的影子。主創們在多個當地的地標景點上,利用不同角度、不同位置的運鏡,拍出了余笑琴和李偉祖這對特殊男女“這么近、那么遠”的距離感。

特別是他倆在小餐館中背對背喝啤酒、遞紙巾的場景,看得是既揪心也充滿了惋惜。隨后兩人在電車中的曖昧依靠,更營造了一種細膩感和真摯性,展示了一種獨特的浪漫。

第二段札幌之旅則是在一切塵埃落定的一年后。

一個騙局中的約定,卻被這對特殊的男女記住并付諸實踐。

同樣是電車,同樣是擦身而過,雖然導演并沒有明說兩人是否真的在一起或升級了關系,但那種朦朧感,正正留給了觀眾想象空間。

“愿你安好,愿我也安好,若沒法一起到天地老;變簡單的也好,但愿你聽到,命運也許太糊涂……”張天賦演唱了電影的主題歌《筆友》,這幾句歌詞,不正好反映了余笑琴和李偉祖在這場騙局最后關系的不確定性?

在借“殺豬盤”所營造的特定情境下,何妙祺讓余笑琴和李偉祖,這兩個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甚至走向極端的人,構建出一段特別而又曖昧的人物關系。在幽默和浪漫之余,主創們也在傳遞著這樣一個信號:李偉祖非窮兇極惡的騙徒,仍是一個內心善良的人。

他會在拿到獎金時偷偷留給前女友父親其中一大部分;他在騙取余笑琴50萬美元后,會請求白先生日后還回去;得知集團想借一起虛假的綁架案騙取余笑琴500萬美元后,他會想盡辦法阻止,甚至不惜暴露身份;雖然沒有明確交代,但他最終匿名舉報了集團,提供線索幫助警方將其一網打盡……

先不論李偉祖這樣做的目的,但從結果上看,他還真不是一個“盡職”的騙徒,更像是一個有點戀愛腦、有正義感且涉世未深的青年。

同樣是描寫網絡詐騙案的電影,《我談的那場戀愛》不像《孤注一擲》那么真實、尖銳與驚心動魄,也不如《鸚鵡殺》那樣燒腦并充滿人性惡,它更像一場由網絡上、手機上“情感伴侶”所設計的一個特殊而又浪漫的謊言,畢竟余笑琴在警署錄口供的時候也直言“我只是談了一場戀愛,并沒有損失”。

當然,這兩個“騙子”的初衷完全不同,目的也不一樣,但逐漸走近的過程卻也讓觀眾看到了難得而又充滿“港味”的善良與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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