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 | 舒蕪和我
1998年6月22日程先生寫信給舒蕪,評論我的這本書,信中有這樣一句:“朱正可稱漢學家,其書深得戴段錢王之妙,兄意云何?”
責任編輯:劉小磊
朱正舊影。秦穎 | 攝
我是198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借調去參加《魯迅全集》的工作,到了北京,才和舒蕪開始交往的。自從1954、1955年反胡風運動以來,他就是大大的名人了,我當然早就知道他了。那時他大約已經看過我在不久前出版的《魯迅回憶錄正誤》。他有什么事到出版社來,也就每每順便到我房間里來坐坐,我們也就像老熟人一樣隨便談談。
有一回,談起反胡風這件事,我對他說:他們要你寫批判胡風的文章,你就寫一篇批判胡風的資產階級文藝思想的文章不就行了嗎,何必把那些信抖出來。他就向我說明了為什么不寫文藝理論性質文章的原因。他說:我從南寧調到北京來,分配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工作,馮雪峰和我談話,問我愿意做什么工作。我就想:馮雪峰難道不知道我一直是搞文藝理論的嗎?他這樣問,就是不想讓我搞文藝理論了。于是答道:我愿意編輯古典文學,這樣我就被安排到了古典文學編輯室。這一次要我寫批判胡風的文章,大約也不會要我從文藝理論角度來寫,想來想去,于是用胡風的來信寫了一篇《關于胡風的宗派主義》。大家都知道,后來就是以舒蕪的這篇文章為基礎,改成《關于胡風反革命集團的一些材料》的。
我們交往不久,舒蕪就寫了一篇《魯迅研究中的科學考證——讀朱正〈魯迅回憶錄正誤〉》。他對這本書作了充分的肯定:“朱正運用這些材料,參以其他有關人士的回憶材料,加以綿密的方法,縱橫參伍,推求檢核,較其異同,窮其原委。每立一說,有主證,有旁證,有反證;每破一說,既指其誤,更求其所以致誤之原由曲折,結果正如馮雪峰的評價:‘你確鑿地指出了許先生的這些不符合事實的地方,這指正本身已很有說服力?!蓖瑫r又指出我的不足:“……現在也不能說關于魯迅的這類材料已經足夠。即如上述魯迅的母親生病,已經到了發電急召長子來省的程度,何以魯迅回北平后的日記書信中又未見母病已如何嚴重呢?朱正沒有解釋,讀者難免懷疑。這就要對照周作人當時的日記,聯系周作人與魯迅的矛盾,方能說得清楚。朱正顯然未見周作人日記,才留下這個缺憾?!边@是確實的,我寫《魯迅回憶錄正誤》的時候,確實沒有看過周作人的日記。后來我看過了,知道了有關情況,在《周氏三兄弟》一書中就把這一點寫清楚了。
王瑤教授于1989年12月13日在上海去世,我寫了一副挽聯:“修文修史稱雙絕,為父為師此一人?!睂懞靡院?,我拿給舒蕪去看看,問他行不行。他看了,說:“稱”字和“此”字對不起來。改做“真雙絕”吧。又說:“給我搭一個名字吧?!庇谑沁@副挽聯就以“舒蕪朱正同挽”的落款掛在靈堂里了。
我寫的書,自己覺得比較重要的,只有一本。這本書1998年5月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初版的時候書名是《1957年的夏季——從百家爭鳴到兩家爭鳴》。我在準備寫作的時候,寫了一封信給了舒蕪,說了我的這個計劃,并且告訴他:我準備在書中引用他的雜文《說“難免”》以及回憶文《歷史需要我們作證》。1993年9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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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