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焄 | 張冥飛、嚴柏梁編注《章太炎國學講演集》摭談

周作人見微知著地將這次演講作為推行復古、標榜國粹的標志。仔細考索此事的前因后果,可知周氏的焦慮不安并非杞人憂天,而確實事出有因。然而主辦方的初衷與演講者的立場其實并非契合無間。

責任編輯:劉小磊

章太炎(1869-1936)。

章太炎(1869-1936)。

1922年4月1日至6月17日期間,章太炎應江蘇省教育會之邀,以國學研究為議題,在上海舉行過十次公開系列演講?!渡陥蟆贰缎侣剤蟆贰睹駠請蟆返榷嗉覉笊绶堑皶r跟進報道了整個演講進程,甚至還連續刊載演講的具體內容,所以此事很快就引發了廣泛的社會關注。章氏早年的弟子周作人尚未知悉詳情,就于4月10日匆匆提筆寫下一篇《思想界的傾向》(載1922年4月23日《晨報副鐫》,署名“仲密”;后收入《談虎集》,北新書局,1928),憂心忡忡地指出,“我看現在思想界的情形,推測將來的趨勢,不禁使我深抱杞憂,因為據我看來,這是一個國粹主義勃興的局面,他的必然的兩種傾向是復古與排外?!彪S即又深為惋嘆地提到,“聽說上海已經有這樣的言論,說太炎先生講演國學了,可見白話新文學都是毫無價值的東西了;由此可以知道我的杞憂不是完全無根的?!币娢⒅貙⑦@次演講作為推行復古、標榜國粹的標志。仔細考索此事的前因后果,可知周氏的焦慮不安并非杞人憂天,而確實事出有因。

為了預先宣傳造勢,江蘇省教育會在1922年3月29日《申報》上特意刊登《省教育會請章太炎先生講國學》,和盤道出了籌備這次系列演講的初衷,乃是痛感“自歐風東漸,競尚西學,研究國學者日稀”的現狀,認為“西方之新學說,或已早見于我國古籍”,因此“同人深懼國學之衰微,又念國學之根柢最深者,無如章太炎先生,爰特敦請先生蒞會,主講國學”,顯而易見是想倚重章太炎在學界的威望,達到鼓吹舊學而貶抑新學的目的。具體負責安排這次系列演講的,則是江蘇教育會庶務部書記沈恩孚(字信卿)。

沈恩孚(1864—1944),字信卿。

沈恩孚(1864—1944),字信卿。

此前沈氏編纂過《國文自修書輯要》(中華書局,1919),盡管在開篇的《說明書》里便慨嘆“近今各校畢業生國文之成績,每不足應用于社會,已漸為教育者所注目。即留學東西洋,畢業回國,從事于社會之職務者,亦時感國文之不足應用”,但通覽全書所述內容,僅有許慎《說文解字》部首、江謙《說音》、《四書》、《漢書·藝文志》、《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敘》及姚鼐《古文辭類纂序目》寥寥數種,根本不出傳統經史辭章之學的范圍,并沒有針對“應用于社會”,“從事于社會之職務”的迫切需求對癥下藥,更看不到絲毫當時早就方興未艾的新文化運動的痕跡。甚至在多年之后,沈氏對近代以來西學的傳入還深懷抵觸,堅持認為,“民族精神是基于研究國學而發揚光大的”,但令人唏噓莫名的是,“自歐風東漸以后,中國的文化,受了西洋的洗禮,反而國學沉淪”,他由此深感“目前一般大學,對于國學不大講究,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就是喪失民族固有精神的起點”(《國學與民族精神之關系》,載《商學會刊》1938年創刊號),為此痛心疾首不已。在這次系列演講期間,沈恩孚自始至終都親臨主持。在首日開場白中他就開宗明義,格外強調希望通過這次系統的講學,“此后或能將此學問傳布世界,則于中國文化前途極有關系”(《章太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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