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魯：史蜀君與瓊瑤 | 電影法門

嚴明邦、史蜀君編劇，史蜀君導演的電影《庭院深深》（1989）劇照。資料圖

一

在整理電腦時發現了幾段與史蜀君導演若干年前的對話，其中有談到她和瓊瑤合作的過程。史蜀君的《庭院深深》（1989）是大陸最早拍攝的瓊瑤片（由瓊瑤小說改編的電影），而她拍的6集《月朦朧鳥朦朧》（1986）雖然不算最早的大陸瓊瑤劇，但肯定是早期的重要改編之一。史導演已于2016年2月去世，瓊瑤女士也于2024年12月以特殊的方式離開了人間。在此之前，兩位女士以及她們的作品之間的關系我不曾深入研究，這次借機梳理了一番。

瓊瑤的文化力量這些年似已耗盡，遠非文化研究的熱點。但她對大陸大眾文化的形成曾發揮巨大的作用，這已無需贅言。這個過程可以分為幾個階段。第一個階段肇始于1980年代，尤其1985年以后，瓊瑤的盜版書以及大陸人未經授權拍攝的瓊瑤劇，于人們生活中所造成的情感革命，在當時有席卷之勢。和鄧麗君的歌一樣具有力量。那些在1980年代中后期拍攝的瓊瑤劇，大都未曾獲得瓊瑤的授權，史蜀君的《月朦朧鳥朦朧》當然也是如此。這和瓊瑤的小說一樣，一直到1989年她才和大陸出版社簽訂了第一份正式出版合同。瓊瑤是1988年4月才來大陸探親并處理版權事務的，所以整個1980年代，應該只有史蜀君導演拍攝的電影《庭院深深》是經由瓊瑤授權的。

1980年代瓊瑤、平鑫濤夫婦開始開拓電視劇改編的領域，這一點和大陸不約而同，竟然同步發生了。但這一同步的過程相當曲折。我查了一下，大陸當時拍攝的瓊瑤劇有1985年的《失火的天堂》（3集）、《我是一片云》（5集），1986 年的《在水一方》（4集）、《月朦朧鳥朦朧》（6集），1989年的《月滿西樓》（單集）、《啞妻》（3集）、《幾度夕陽紅》（5集）。史蜀君告訴我，她能拍《月朦朧鳥朦朧》，是因為偶然獲得了瓊瑤的小說。那書是一個電臺的朋友推薦給她的，因為它跟一般小說不一樣，其中心理活動的描寫都是以對話的方式呈現的，所以適合拍成電影。而這本書到達導演手中，也有曲折的經歷。導演說：

“這本書事實上是從香港寄過來的，它是不能直接寄到大陸來的。電臺的朋友把小說搞成了一個廣播劇，她就問我，要不要拍成電視劇??？然后把這本書給了我，我就拿著這本書，沒有寫劇本，也沒分鏡頭，就在書上畫、畫、畫，這個近景、那個全景……拍了六集電視劇。當時是風靡大江南北，因為電視連續劇很少，特別是瓊瑤寫愛情的電視劇更少，所以有一次我去北京開會，出版總署的一位領導說，你的這個電視劇放到我們家里，是每到過年過節都拿出來放的，是百看不厭的。因為那時候娛樂消遣的文化產品太少了?！?/p>

這部劇由福建某電視臺投資，借用了部分廈門的外景，但主要在上海實景拍攝。后來史蜀君將電視劇集寄到臺灣，瓊瑤看了，專門給史蜀君發了一封信，稱贊她拍得非常優美，在臺灣不大可能這樣拍。瓊瑤的丈夫、出版商平鑫濤對這個電視劇的看法也是正面的——“他（平鑫濤）也說拍得蠻好的，但好像他說語言太偏重小說了，因為小說的語言是很啰嗦的。當時我們改變不了瓊瑤的語言，我就是完全按照原小說的語言來拍的。我不是拿著劇本，而是拿著小說去片場拍的?！?/p>

1988年，瓊瑤主動將她的《庭院深深》和《煙雨濛濛》各四十集連續劇的劇本寄給史蜀君，問她可不可以在大陸拍?！澳菚r候這些東西可以直接寄到大陸了，但是海關不要我取，到有關部門開了證明，才把這兩大摞電視劇本弄回來……她是希望我可以拍成《月朦朧鳥朦朧》那種風格的東西?！?/p>

史蜀君選擇了《庭院深深》，打算在上海完成這40集的拍攝。1980年代大陸的電視劇多為兩三集，甚至還有單集的，史導演認為如果拍成40集，一定會有很好的反響。史導演打報告到北京，獲得了陳昊蘇和閻明復兩位領導的批準?；I拍期間有湖南電視臺的朋友告訴她，某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