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侖 | 錢鍾書在小說里

青年陳若曦。

上

一九七九年春，陳若曦自溫哥華移居柏克萊，《陳若曦七十自述》第五章：“加州史丹福大學聘我為任期三個月的‘駐校作家’，同時也請了比利時學者兼作家西蒙列斯。七九年春，我和西蒙列斯同時進駐史大?！蔽髅闪兴?，Simon Leys，就是宣言“今天，不僅在中國，就是在全世界，也是無法再找到第二個錢鍾書”的李克曼。

與此同時，錢鍾書隨中國社會科學院代表團訪問美國。五月九日，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人問錢鍾書看沒看過陳若曦的小說，錢答以“我看過於梨華女士的”（水晶《兩晤錢鍾書先生》）。之后兩天，錢鍾書在史丹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

代表團走后三個多月，陳若曦發表一萬四千言的紀實小說《城里城外》（《聯合報》一九七九年九月九日、十日，《八方》一九七九年九月第一輯），講史丹福大學教授招待代表團的故事。張愛玲嘗嘆美之（宋以朗編《張愛玲往來書信集》）：“錢鍾書赴美，陳若曦馬上根據他的故事寫了《城里城外》，像新聞記者一樣快捷，我再也做不到?！?/p>

《城里城外》記錢鍾書的言行不足兩千字。

一起：“歷史系教授尤義才四十歲出頭，在美國史學界已經饒有聲譽，去年曾去中國考察‘文革’以來的出土文物，與代表團中最有名望的社會學家畢文甫和文學家秦徵都見過面。許是這個原因，史大就全權委托他負責接待?！辈恢返じ４髮W負責接待代表團的是誰。尤義的原型也許是杜維明，時任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歷史系教授；其事則大類余英時（《我所認識的錢鍾書先生》：“一九七八年十月下旬美國科學院派了一個漢代研究考察團到中國大陸去作為期一個月的訪古……當天晚上我和陳淑平同受校方的委托招待代表團全體在家中晚餐?！保?/span>。畢文甫是費孝通，秦徵即錢鍾書。

尤義語其妻施文惠：“你不是一向崇拜秦徵的文才嗎？正該當面請教才是。國內喊他秦老，他看上去可是一點都不老，仍然才氣橫溢?！笔┪幕莓斒亲髡咧晕一?。

殷勤和施文惠說：“你知道最近我正在寫一篇文章，論意象在詩的創作上的功用，打算引用秦徵的小說《圍城》。他來了，好極啦！可以給我那篇文章增加光彩了！”殷勤的模特兒是葉維廉。

青年葉維廉。

蕭勁生道：“嗨，他們到我們學校訪問真是太好了！前回我去北京還邀請過他們。對了，像秦老，我七四年回去時還約談過他。嘖！名不虛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