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SARS后遺癥患者

2003年北京的春天已經成為記憶,又或者早已被遺忘,只是那些在SARS之后幸存下來的人,等待他們的,是更為漫長的歲月

2003年北京的春天已經成為記憶,又或者早已被遺忘,只是那些在SARS之后幸存下來的人,等待他們的,是更為漫長的歲月

在小湯山臨時醫院,我們遇見了一條黃狗。

它是我們發現的唯一活物。

曾經收治SARS病人的小湯山醫院,青草長進了病房,那些緊急撤離時凌亂的隔離病房,SARS患者X光片,從前裝尸體的黃色塑料袋,病房走道里漫長的黑暗……然后,這只狗突然出現在陽光燦爛的大路上,我們簡直以為它是天上來的。

第一次帶我來這里的是攝影師張立潔。她是個愛說實話的姑娘,背著相機的樣子又傻又橫。從2007年開始,她開始拍攝SARS后遺癥患者,那些年輕的笑容,哀傷的笑容,手術后鐵棒穿過骨盆后留下的黑色疤痕,6年沒有改變過的家,老夫妻拄著拐杖站在小院前面平靜的目光……

如果說鏡頭會說話,我想,這些鏡頭和張立潔年輕的眼睛一樣,是干凈、溫暖和誠實的。

這些信,是我在采訪的間隙寫給張立潔的。寫信時,她正跟隨中國殘疾人藝術團在四川災區拍片。2003年北京的春天已經成為記憶,又或者早已被遺忘,只是那些在SARS之后幸存下來的人,等待他們的,是更為漫長的歲月。 

立潔:

不曉得你劃傷(注:前天爬到廢棄的小湯山臨時醫院被玻璃劃的)的腿怎么樣了,昨天你說化膿了,我心里就一揪。我喜歡看你穿著耐克球鞋走路飛快的樣子,頭發晃來晃去,好像總有使不完的勁,要去干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今天早晨我陪著拍紀錄片的顧桃和耿軍,還有許飛雪翻墻進去的,我們碰見唯一的活物,是一只黃狗,它很好奇我們在干什么,站在路中間盯了我們一會,然后扭頭跑一段,又看看我們,終于消失在蘆葦叢生的盡頭。我們也看著它,在這里,看到它,居然很親切。想起你說以前偷跑進來遇見保安和德國黑背,想一想都很腿軟,我寧愿相信你跑得很快,黑背沒有發現你。

生銹的病區牌子和安靜的病房,旁邊新樓盤轟隆隆水泥攪拌機的聲音,草叢里嘰嘰嘰嘰悠長的蟲鳴,都讓人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尤其是從黑黝黝病房里出來,早晨的陽光還很耀眼——突然感覺有說不出的明媚,雖然眼前晃著走廊里沒有聲音的那種黑暗,但看到碧綠的生氣勃勃的蘆葦,紫色的小小野花開在門口,我胸口有什么嘭的一聲,竟然說不出的……感動。黃色的尸體袋子,好像瞬間也扔到腦后了。“切……膽小鬼”,我想你又要鼻孔沖我鬼笑了。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你最初來這里的感覺。

我們在黑暗的走道里亂晃,灰塵和飛絮還是那么嗆人,許飛雪找到了一個登記本,每一個名字后面寫著:“SARS,SARS,SARS……”另外好厚一疊紙,是每一個患者的家庭住址、入戶調查,不同的激素類藥物,說明書上寫著幾十種可能引起的后遺癥:“骨質疏松……股關節壞死……”

許多防護服和“豬嘴&rdqu

登錄后獲取更多權限

立即登錄

網絡編輯:老黃

歡迎分享、點贊與留言。本作品的版權為南方周末或相關著作權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即為侵權。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
午夜宅男在线,中视在线直播,毛片网站在线,福利在线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