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收錄的總理采訪手記
“如果現在我還有機會再向朱镕基提問,我最想問他的是,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的中國,是不是他理想中的中國?”
責任編輯:朱紅軍 實習生 趙一海
編者按:
正在熱銷的《朱镕基答記者問》,既可看作對中國前任總理執政時光的回顧,也能當成對那些當事記者職業生涯的紀念。
朱 镕基也說,書的主角應該是記者。六年過去了,那些曾一對一采訪過他的記者,大多還堅守在新聞一線,依舊關注中國,但也有一些已經病重,比如1993年采訪 他的德國《商報》記者柴德立茲已難言語,個別甚至離世,比如日本東京廣播公司的筑紫哲也。他們大多將采訪中國總理視為職業生涯中精彩的章節之一。
南方周末約訪書中四位記者主角,回憶當年采訪背后不為人知的故事,這組已經沒有可能收錄進《朱镕基答記者問》的采訪手記,某種意義上也成為解讀新中國60年歷史中一段光輝歷程的鮮活注腳。
基里洛夫:他的每一面都是真實的
“如果現在我還有機會再向朱镕基提問,我最想問他的是,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的中國,是不是他理想中的中國?”
基里洛夫 資料圖片
(時任、現任俄羅斯俄通-塔斯社北京分社社長,2002年8月21日專訪朱镕基)
我沒想到自己會是最后一名采訪朱镕基的外國記者。那次采訪后不久,他正式卸任,此后沒再在公開場合發表過一個字。我至今對這位鐵腕的中國總理很關注,但可惜再也沒法完成那次采訪未遂的心愿。
2002年8月,我突然收到中國外交部的答復,說我們可以對朱镕基總理做一對一的專訪。這讓我很意外,要知道,約訪中國國家領導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盡管采訪申請是幾個月前遞交的,但這個速度已經非??炝?。
我第一位訪問的中國國家領導人是江澤民主席,1998年他在莫斯科訪問,我剛好處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在他下樓時,我沖上前去,邊提問邊迅速被兩個保鏢擋住了,“請問江主席最喜歡托爾斯泰哪部作品?”——這就是我想問的。
江澤民用流利的俄語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喜歡《復活》、《戰爭與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
這一次,我向中國外交部遞交了六個問題,最后一個問題也是非常個人化的——你下班之后干什么?喜歡釣魚或打球么?
我一直希望能近距離觀察、還原中國國家領導人作為普通人的一面。但很可惜,外交部通知我說,朱總理不愿回答這個私人問題?,F在回想起來,也許他有他的考慮。
我們的采訪請求被接受,直接原因是8月21日,時任俄羅斯總理卡西亞諾夫應朱镕基邀請訪華,但我覺得還有另外一個微妙的原因。在此之前,我們總社社長告訴我,普京總統對掌管中國經濟的朱镕基很感興趣,是不是可以申請對他做一個訪問。
2002年是普京總統上任第二年,他在中俄兩國的政經關系上比前任總統葉利欽做了更大的推動,那一年也是中俄兩國經貿關系發展得非常好的一年。普京總統可能是希望媒體做媒,讓兩個還不熟悉,但彼此感興趣的朋友自然地熟悉起來。
我相信朱總理那么快接受我們的訪問,也是在釋放友好的信號。
采訪地點在上海國際會議中心,朱镕基接待卡西亞諾夫總理的地方。我先到,大約20分鐘后,他進來了。我開始用中文提問,此前我曾在兩會記者招待會上被他點到提問,當時說的也是中文。但顯然,他對我印象不深,只淡淡地說了句,你中文說得不錯。面目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整個采訪過程就是在這種嚴肅、正式的氛圍下進行的。外交部給了我們大約20分鐘的采訪時間,但事先我們已經得到了一份書面回復。所以,我也不奢望去表現自己,臨場插問,我清楚自己的作用是為兩個國家搭橋,而不是兩個個人之間的交流。
我的問題集中于中俄兩國在政經方面的關系及未來的走向,他回答問題很慢,音調也不高,但這個坐在我面前的中國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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