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真心話大冒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真

這檔節目的賣點絕不是“美麗”，正相反，它極力展示的是“丑陋”的真相——“丑陋”才是它的關鍵詞

和英美電視那些繽紛復雜的真人節目相比，這檔源于英國、火于美國的綜藝節目《真心話大冒險》（The Moment of Truth）簡直可以用樸實來形容，沒有炫目的場面，沒有耀眼的明星。但這恰恰是一檔擊中人類致命要點的節目——對敢于豁出去的參賽者來說，這是一個很容易賺大錢的機會，而對電視機前的千萬觀眾來說，則是滿足罪惡快感的最好機會。

節目規則很簡單：賽前，參賽者要在測謊儀的監控下回答50道涉及各方面內容的問題，其中21題，會作為他們贏取獎金的問題，在節目上當著他們親友（通常是一些問題的當事人）和電視觀眾的面提出來。只要參賽者的回答和測謊儀監控下的回答一致，就相當于說出了真話，那么游戲繼續；一旦參賽者說了假話，則前功盡棄，空手而歸。如果這21題全部都答對，那么他們最后拿到的獎金會高達50萬美金。

比起其他比賽類節目，《真心話大冒險》不過是說幾句實話而已，能贏到手的卻是大筆的獎金，看上去很容易吧？在美國版的《真心話大冒險》中，說6句真話能贏1萬美金，說11句真話的獎金則是2.5萬美金，而 “見好就收”的參賽者多是在回答15個問題后，拿著10萬美金走人。繼續挑戰的參賽者，幾乎全都空手而歸。這個節目的難點在于，上電視比賽時，參賽者并不知道自己在正式參賽前被測的50道題的測謊結果，所以想要贏獎金，根本不能指望靠僥幸撒謊。

節目一開始，一個注重打扮的男生會被問“是不是每回路過鏡子都會顧影自賞”；一個空姐會被問“會不會故意用餐車撞乘客”；一個急救員會被問“如果本·拉登需要急救你救還是不救”這類無關痛癢的簡單問題。但是，主辦方絕對不是分發獎金的活雷鋒，很快，他們就會問號稱一直在為家族生意奮斗的男生“有沒有私吞過家族生意的錢”；問一位女士“結婚那天你是不是還愛著你的前男友”（節目錄制時她丈夫就坐在臺下）……這類問題的答案帶來的直接影響，自然是臺下親友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這個份上，起初自信滿滿的參賽者往往已經如坐針氈——這還只是小意思，接下來的問題就變成了“你有沒有和好朋友的妻子上過床”、“有沒有當過第三者”——這些問題的當事人都在臺下坐著，都是要打一輩子交道的人。你可以不介意在大眾面前露短，但答題過程中對親友的傷害，絕不是簡單的危機處理可以彌補的。也正因此，美版也好英版也罷，始終沒有出現過一個能讓觀眾見識那道價值50萬獎金問題的“勇者”。

《千謊百計》（Lie to me）中的人肉測謊機Lightman曾說，多數人談話時，平均每10分鐘會說3次謊。而一檔電視節目居然重金獎勵說真話，莫非我們真的生活在一個充滿謊言沒有真相的時代？事實上，《真心話大冒險》的獨特之處正是這筆獎金，或者說是當贏家的代價。在其他節目中，每個參與者展示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即使一分錢都沒贏到，多半也會載譽而歸，輸家也是某種程度的贏家；而對《真心話大冒險》的參賽者來說，要在億萬人面前暴露自己最陰暗的一面，還很可能傷害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即使贏了獎金，也是個徹頭徹尾的輸家。也許有人會說，這個世界總歸會有些坦蕩蕩的真君子吧？是的，一定有。不過，讓一個完全沒有秘密可言的人上臺回答問題，壓抑觀眾的“窺私癖”，弄一出無聊的主旋律秀，那是“齷齪”的主辦方會干的事兒嗎？這檔節目的賣點絕不是“美麗”，正相反，它極力展示的是“丑陋”的真相——“丑陋”才是它的關鍵詞。

真相往往是最殘酷的。掂掂這真相的代價，到底有多少人扛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