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于是之
于是之是一名演員,一名以演戲為生知名度很高的演員。在我看來,于是之的價值除去他在表演藝術上的成就外,主要是他的人格和他感受過的那份痛苦。
責任編輯:馬莉
于是之是一名演員,一名以演戲為生知名度很高的演員。在我看來,于是之的價值除去他在表演藝術上的成就外,主要是他的人格和他感受過的那份痛苦。
于是之的人格體現在他人生的方方面面:他的正直、自律、風趣、幽默;他的讀書;包括他貧苦的童年所帶給他的平民立場。1997年出版社出版于是之專集時,根據他自己的要求,書名定為《演員于是之》;而于是之名片上的“頭銜”順序則是“演員、北京人藝院長”。時下,在形形色色的“學者”紛紛以大師自詡、形形色色的“藝術家”紛紛以貴族彩衣為逐獵目標時,于是之這一舉動更凸顯了他那種平民意識,它們像于是之的一生一樣,既平實、樸素,又令人回味無窮……
而他上一世紀八九十年代所承受的那份痛苦,不僅來自他的性格氣質、他那種底層人的高度敏感與自尊,更來自他曾主持過一家劇院的工作。1984、1985年前后,北京人藝三部話劇《小井胡同》《車站》《吳王金戈越王劍》一度被禁演。作為重要責任人,于是之所面臨的困境既包括如何保護演出團隊的積極性,又為院內外不喜歡他的人送去了詬病的口實。于是之夾在幾種力量之間,感受到很深的惶恐與痛苦。
咀嚼過這類痛苦,懂得這份痛苦的沉重,使于是之與很多“藝術家”區別開來。那不是演員的痛苦,也不僅僅屬于個人。
問題還有另一面:用于是之自己的話說:“我二七年生人,屬兔,我膽兒小。”不必美化于是之。但就是這樣一個膽小的于是之,在那些當口沒有冷落作家,而是理解、呵護著作家們,這是需要點操守的……
2000年3月22日,于是之,李曼宜金婚合影
基于命運的安排,我成了于是之一名小朋友
我1982年來到北京人藝,于是之是我的直接領導。整個1980年代我在北京人藝所處位置比較特殊,準確點說,是我當時所處的角度比較特殊,對于是之的了解相對方便一點。
于是之長我22歲,我在他面前沒有什么拘束,因此,與我傾心交談的機會比較多。而從當時的客觀條件上講,我們都住在北京人藝。他的家在劇場四樓,我的寫作間在三樓311。整個1980年代的前半期,除了創作之外,于是之的欣喜與孤獨,包括戲劇界風波迭起所帶給他的惶恐、煩躁、郁悶,甚至讀書寫作偶有心得,他都要到我這里來說一說。我收藏了一批小條子,大都是于是之到311來找我時沒有碰到我,釘在我的門上的。那段時間,于是之接待國內外客人曾經找我去作陪;遇到比較重大的人生選擇,比如有人推薦他做文化部長,胡耀邦接見了他,他也要跑來說一說……
現在回想起來,他可能有他的孤獨,他需要一名即使不能幫他拿什么主意,但至少不至于壞他什么事的年輕朋友。1980年代,基于命運的安排,我就成了于是之這樣的小朋友。而我所講述的一些有關于是之的故事也很可能是惟一的。
1950年代的于是之、李曼宜
于是之表演代表作
上世紀50年代初的程瘋子,如今已“一陣明白一陣糊涂”
●1953年《龍須溝》中飾演程瘋子
●1954年《雷雨》中飾演周萍
●1956年《日出》中飾演李石清
●1957年《駱駝祥子》中飾演老馬
●1958年《茶館》中飾演王利發
●1959年《青春之歌》中扮演余永澤
●1978年《丹心譜》中飾演丁文中
●1988年《太平湖》中扮演老舍
1998年9月,我去看于是之。去的前一天我往他家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于是之的夫人李曼宜大姐。
我問:“是之老師最近怎么樣?”
曼宜大姐說:“還是那樣一陣明白一陣糊涂的……”
我又問:“家里客人多嗎?”
曼宜大姐苦笑了一下說:“哪兒有什么客人……”聽明白是我打的電話,于是之一定要接過電話來說幾句。很快,電話里傳來了他的聲音,他嘴里嗚嚕嗚嚕的,不停地說著,我一句也聽不明白。盡管如此,曼宜大姐卻接過電話欣喜地說:“你看,聽說你要來,他特高興。你聽他剛才說的這幾句話,多清楚……”
9號早晨我來到他家。推開屋門,只見于是之穿著一件跨欄背心,一條短褲,非常像他1950年代初期扮演的程瘋子。但他的精神很好。坐下之后,他開始嘴里不停的說話。但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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