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ist】彭浩翔 認真地惡搞

導演？他卻說自己是個寫小說的
作家？他卻熱衷于回答情感問題
鬼才？是的 他凡事都認真去惡搞

 圖/楊子

 圖/楊子

出埃及記

公主復仇記

破事兒

伊莎貝拉

如果只是看他的博客，你很難想像彭浩翔是個導演。他在自己的博客上開宗明義：“如大家有什么感情或其他方面的問題，可發電郵給我。你夠膽問，我就夠膽老實答。你來寂寞我回嫖。”

于是乎，彭浩翔會很認真地回答來信者提出的所有常態和變態問題，比如戀尸癖。但是只要你去看看他的處女作《買兇拍人》，就知道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很認真，去惡搞。

香港電臺DJ卓韻芝對他有一句很精彩的評價：“他擅長于如此荒謬的話竟說得出口，說完之后還真的將之干出來。此兩專業守則，他多年來一直堅守。”

剛剛結束在廣州暨南大學的講座，彭浩翔浩翔的新一篇博客標題就是《超多美女的暨大》，不知道整個講座過程一直戴著墨鏡的他，是否吸引了“超多美女”前來聽他的名為“人無聊到什么程度才會寫作”的演講，不過講座的確很受大學生歡迎。曾憲梓科學館內，需提早預訂的400個座位座無虛席。有實在太過狂熱的粉絲搶不到票而在他的博客大發牢騷，為人“Nice”的彭浩翔悄悄和工作人員商量：“能不能當作我的私人嘉賓??？”

2001年， 一部玩弄黑色幽默的處女電影作《買兇拍人》讓彭浩翔一炮成名， 隨后《大丈夫》、《伊莎貝拉》等更讓他斬獲香港金像獎最佳新導演、德國柏林電影節最佳音樂獎等有份量的獎項。越來越多人仰慕地稱他為“彭浩翔導”，而他則一臉正經地解釋“其實，最早我是寫小說的”。

在講座的簽售會上，播放了根據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破事兒》， 第一個故事《不可抗力》，講述一對夫妻在性生活中因為各種細節導致的不和諧，短短20分鐘不到的片，現場非?？鋸埖乇隽?6次笑聲，可見彭浩翔搞笑的功力。杜汶澤在書序中說，老婆拿到彭浩翔的書，居然連夜一口氣讀完，第二天吃早餐時問他：“為什么一個喜歡舔榴蓮醬的人會這么有才華？”

每個導演都在講同一個故事
據說，彭浩翔5歲時，曾差點被送入智障學校，誰料在智力測試竟測出智商135。于是母親開始想把他作為科學家來培養，彭浩翔到現在還記得那段 “別人在玩的時候，我拿著顯微鏡”的奇怪日子。

讀書后，功課奇差的彭浩翔再一次讓家人跌破眼鏡。然后12歲時，他就拿著舊式攝錄機，和哥哥自導自演了第一部短片《智勇三雄》；中學，為了看一場阿諾·施瓦辛格的電影跟女友分手；大學，在母親最喜歡的《明報》上刊登色情小說。

19歲，他進入亞洲電視成了一個綜藝節目的編劇。有一次錄節目時，導演說“沒那么多錢請人啊，不如你上啦”，于是他也開始經?？痛菀恍┬⊥?、色狼、“二世祖”的角色，“后來我學聰明了，寫劇時遇到自己想要的角色，就會起個名叫翔仔”。據他說，《伊莎貝拉》里面那個一直暗戀梁洛施的男同學本來是設計給自己演的，“后來發現我穿白衫還是太肥了，只好算啦”。

“在27歲零10個月的時候，我終于實現了一生最大的愿望”，彭浩翔浩翔說的，就是2001年他的導演處女作，第一步劇情長片《買兇拍人》。這部片讓他一鳴驚人， 接下來的《大丈夫》、 《公主復仇記》、 《AV》、 《伊莎貝拉》、《出埃及記》、  《破事兒》， 7年7部電影，或幽默、或惡搞、或深情，每一部都是一個不同的“彭浩翔浩翔”。即使在出道時碰上了香港電影的低迷期，彭浩翔依然獲獎無數，且保持著拍戲“不賠錢”的良好記錄。

“每個導演可能一生都在講同一個故事”，在彭浩翔眼中，任何電影都是在講同一個故事，只是不同的導演透過不同的環境，用不同的狀態來講述而已。他自認，貫穿自己每一部影片始終的是對人際關系的不安全感。“其實你會發覺人和人的關系特別不穩定”，別人談戀愛都會講“一生一世”，但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根本沒有一生一世這回事，“我從小到大都挺悲觀的”。

除了電影，彭浩翔的生活中還有很多關鍵詞：博客、小說、網游、恐怖片還有情感答問。彭浩翔浩翔今年36歲了，不過他的生活方式比 “70后”年輕得多，今年5月甚至還被香港網民選為“十大潮人”。

每天早上大概9點左右，彭浩翔回到辦公室，第一件事是打開答信郵箱，看看網友又發來哪些疑問，再玩一會兒on-line-game，然后才會開始工作。生活中的彭浩翔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尤其是感情問題。他的博客經常長篇大論地回答網友的各種“疑難雜癥”。

“如果誰跟我說，我感情出現了問題，我會第一時間放下手頭上所有工作去聽ta講故事”。彭浩翔說，這樣會覺得每天有好多人好多事進入了自己的生命，而在他創作中，大部分的故事都來自于身邊朋友。據說彭浩翔認識了新朋友，會給別人500元去買書送他，“你永遠猜不到這個朋友會推薦什么書給你，當然也有拿了錢就消失了”，他一貫鬼馬地笑說。

希望70歲還在拍電影
很多人都覺得，彭浩翔很幸運，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就實現了人生的夢想。不過，對他來說，這一切都還剛剛開始。對于喜歡做的事，彭浩翔有一種超出常人的認真勁，甚至經常帶上典型處女座男人的完美情結，這也是他的創作、小說、電影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拍《伊莎貝拉》時，彭浩翔就曾反復讓工作人員去一條街道種草，“我記得小時候的澳門，人很少，有一些碎石路，石頭和石頭之間的小縫隙會長出一些草來，我覺得那時的澳門就是這種感覺”，于是彭浩翔專門讓美術提前3個星期去選中的那條石頭路上撒種子。但現在的澳門人來人往，新長出的草很快就被踩死了，彭浩翔又讓美術去撒種子。“可能是處女座的關系，我對細節特別敏感?；蛘哂^眾未必看得出來，但我自己會覺得很舒服”。

編劇、制片、導演、演員、投資人……一部電影流程中幾乎所有牽涉到角色，彭浩翔浩翔都曾嘗試過，目的就是能更好地站在每個不同的崗位去看待問題，“拍戲其實類似行軍打仗，如果沒有做過小兵就去做領隊的，你不會知道大家面臨的實際問題是什么，定出來的計劃也是不切實際的”。彭浩翔說，現在很多投資人和創作人之間存在溝通上的鴻溝，但其實兩者并非對立的，“很多賣座的電影，一樣能表達導演的思想，一樣很好看”。

實現了導演夢的彭浩翔，并沒有停下來。他說最近經常在思考一個問題“我65歲的時候在做些什么？還能不能拍片？”為此，他開始要求自己保證每周至少有三天去做運動。

“我希望65-70歲還在拍電影”，彭浩翔說，到了一定階段，很多導演的創作生命都在走下坡路，這是不爭的事實。華語電影還沒有一個成熟的分工制度，導演就充當火車頭的角色，所有事情都要身體力行，導致工作量非常巨大。這也是為什么華語影壇幾乎沒有活躍的老導演的原因。“隨著年紀的增長，每個人的體力都會走下坡路，為了延遲這條線，我必須有一個很好的身體。”

mangzine·名牌：為什么你那么喜歡幫別人解答情感問題？
彭浩翔：創作是很寂寞的，如果有人給我講很多故事，就好像我在坐監，好多人來探監一樣。當別人分享這個世界的故事時，你會發現真實生活中好多好特別的故事，創作也會變得很互動，有一種與世界交流的真實。

mangzine·名牌：你好像很喜歡同時做好多事情？例如情感答問啊、寫小說之類的。
彭浩翔：其實我的性格很沒有耐性的，我必須同一時間做好幾件事情，否則會覺得很悶。好玩是我做很多事情的動力。我可以做不賺錢的事，但只要有趣我就會做。例如寫小說，當然沒有拍電影賺錢，而且花的時間又長，但我覺得寫小說很有趣。還有答信專欄，要花好多時間，信件太多了。有時答一封信，還要來來回回改好多次，有時我助手會說“導演，女生不會這樣想的喔”，那我又會和她討論一下，聽聽她的意見再改。

mangzine·名牌：你的博客幾乎保持一日一更新的速度，而且很及時回復網友來信，忙得過來嗎？
彭浩翔：其實我的博客都是錄音錄出來的，現在專門多請了一個助理來打字。每日我從家里出門口開始，就拿著MP4開始錄音講blog，等電梯、走到大堂、到門口再等出租車，一直錄到上車。有時很快等到車，就錄得短，等得長就錄得長。每日都要出門口、打的士，所以博客每日都可以更新啦。

mangzine·名牌：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不會覺得很奇怪？
彭浩翔：其實很多香港人都用藍牙耳機，自言自語很常見的。我唯一覺得自己很奇怪的是，我要用廣東話說書面語，好像播新聞一樣字正腔圓，例如粵語“買嘢”我會念成“買東西”，我大概用了兩年才能習慣這種文法?，F在助手和我都配合很默契了，例如我大概錄4分30秒就夠500字左右。有時一個專欄要求1800字，助手一看錄音，就會說“哦，還不夠字啊，講多3分鐘吧！”之類的。

mangzine·名牌：據說你自己從來不開車？
彭浩翔：因為我不會開車啊，而且我的腦中一天到晚想好多事情，會很容易分神。何況有了車之后，好像就有義務“車”人回家，但是車上每個人都會在車上睡覺，只有我自己在開車，那多悶呢！我比較想做睡覺那個。
 
mangzine·名牌：為了70歲還能創作出好的作品，除了做運動，你還對自己有什么要求？
彭浩翔： 做導演之后，可能工作會很忙?？赡芎芏嗳酥荒苋ヘ溬u一些重復的東西，販賣年輕時候吸收的東西。有的人走下坡是因為已經“坐食山空”了。但我會要求自己定期去吸收新鮮事物，例如看書、睇戲、旅行、認識新朋友，我永遠是吸收大于付出。很多時候我都會去看別人的Blog和網絡小說，好玩的短信、笑話在朋友之間到處轉發，例如我在博客寫“來的不是信，是寂寞”，就是最近流行語。
網絡中有很多小智慧，例如《大丈夫》的宣傳語“唔賭唔知時運到，唔滾唔知身體好”，就是我當時從色情網站的討論區看到的，這些很有趣的話，網絡上大家可能看過就忘記了，我會很想重新拿出來給大家分享。

mangzine·名牌：《買兇拍人》和《大丈夫》之后，大家你擅長玩黑色幽默，但回頭你拍了《伊莎貝拉》，讓很多人覺得“很不彭浩翔浩翔”。你似乎不喜歡走重復的風格？
彭浩翔：生命那么短暫，為什么還要重復？我自己比較怕悶，不喜歡重復一件事做完又做。例如《大丈夫》，當時公司希望開拍第二部，但我沒拍。站在市場的角度當然可以理解公司為什么要拍，但站在創作人的立場，我覺得就是重復的。一個創作人一生可以拍多少部戲？最多四五十部，何必重復自己呢。

mangzine·名牌：你覺得自己的電影部部叫好的秘訣是什么？
彭浩翔：每一個導演，可能一生都在講同一個故事，關鍵是你能否抓得住觀眾的共鳴。其實創作人也是觀眾，你覺得有什么戲打動了觀眾，再天馬行空的劇情都可以。例如《海底奇兵》，其實講的是父子之間的關系。沒有人生活在金魚的世界里，但每個人都體會過父親的感情?！锻婢呖倓訂T》最讓人感動的地方，是每個人小時候都曾經幻想過自己是超人，但出社會之后你會發現其實自己沒那么特別，這些情感每個人都會經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