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浮世色會】虛妄的居

可我知道,住在這里我必須愛上它們,必須平衡我極其容易泛濫的感情而公平地對待它們中間的每一個。就這么在美術館一直住下去吧,很想知道自己的結局。

江湖




可我知道,住在這里我必須愛上它們,必須平衡我極其容易泛濫的感情而公平地對待它們中間的每一個。就這么在美術館一直住下去吧,很想知道自己的結局。




一個沒有家的人,醒來的時候會常常問自己:這是在哪兒呢。

早已習慣了在不同的時空組合中醒來,惺惺忪忪的雙眼看到的畫面需要些時間才能逐漸滲透到大腦的影像合成系統,其間心神分離的游絲像藤蔓一樣瘋狂蔓延。洲際酒店落地窗的大玻璃倒映出一個模糊的裸體身形在霧氣籠罩的維多利亞灣海景里虛弱的佇立,他目光平和友善,可隨時準備一躍而起,飛越整個海面,追逐海洋公園的纜車直到山頂,然后一路回奔至高樓林立的中環,圍繞中銀大廈旋轉一圈之后最終在蘭桂坊的翠華茶餐廳二樓驕傲落地,那里,一杯凍鴛鴦,一碟鹿兒島豬軟骨拉面已經擺在桌面。飛往巴黎的長途航班上艱難昏睡,隔著走廊的一雙眼睛不停送過來某種不明意圖的張望,你討厭這樣膽怯又躁動的企圖,來吧,跟我一起來,到后排無人的座位上去,甚至到洗手間里,我們或許可以談點什么。也許還可以親吻甚至撫摸。睜開眼,Boracay的白色沙灘及那些被海水浸泡的大腿在被陽光刺得微張的眼縫里閃爍,喝一口手邊的已經融化的芒果冰沙,閉上眼,繼續入睡。

這一次,我住進了一間被千年河水包圍的美術館,每日清晨,照舊在質詢與幻影中醒來,河對岸的老婦人準時地把垃圾倒入混濁的水里,塑料袋、爛菜葉、雞蛋殼等污物隨著水流四下散開,像一朵惡毒綻放的花,發出腥臭的味道。室內的一號大廳里,管懷賓用太湖石,暖水瓶膽、木質的古門以及有棱角的鋼鐵在碩大的水泥空間里搭起一座表面陰森內涵復雜的東方迷宮,每隔幾秒鐘,就會有一個暖水瓶從空中跌落,與地面接觸的瞬間粉身碎骨并發出爆裂的聲音和刺眼的閃光。在其它空間里,無數的作品斜靠在墻角,等待被人懸掛,欣賞,等待被人愛,被人擁有。那些丙烯、宣紙、玻璃鋼、顏料組合成的表情讓人無所適從??晌抑?,住在這里我必須愛上它們,必須平衡我極其容易泛濫的感情而公平地對待它們中間的每一個。

在美術館的日子過的沒有參照物、沒有飯吃的日子就是星期一,那一天閉館,我照舊圍繞著粘稠的河流游走,或者拿一本書在水邊粗糙地閱讀,陪我的有一群饑餓的蚊子,一只叫做“巧克力”的棕色拉布拉多,和一個來自紐約的女孩瑪雅,她最近用各種廢棄物做了六棵張牙舞爪的樹,又愛上了一位年輕的中國男子。我們常常愉快地聊天,她的外婆是個可愛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是個舞蹈家,對生命充滿好奇,90歲高齡還會上街去看同志游行,去聽Matthew Barney的藝術講座。我喜歡聽這樣的故事。

近來常常想起也住在藝術空間里的Hedi Slimane,他離開Dior之后就搬到了柏林,沒有了前呼后擁的媒體記者與粉絲的追逐,他拖著行李一個人放松地行走,在著名的Kunst Werke當代藝術中心,他有個小小的公寓,作為這里的藝術總監及投資人之一,Hedi把自己對音樂、攝影的情緒發揮到極致,攝影展,電子音樂派對,裝置—本來就是學藝術史的他全面回歸。時裝倒很少再被提及。其實他也沒有完全離開時裝界,不過拿起的不再是剪刀而是相機,他拍自己超級喜歡的柏林城,拍超模Anna Selezneva,拍Prada男裝的廣告大片。離開對Hedi來說意味著自由。

偶爾也會想起偉大的安東尼奧·高迪(Antonio Gaudi Cornet,1852-1926, 西班牙建筑師)他在自己設計的巴塞羅那的奎爾公園里一住就是二十幾年,終生未娶。

就這么在美術館一直住下去吧,很想知道自己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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