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厚 寂寞思想者

我對自己的未來很不樂觀,但對中國和人類的未來比較樂觀。這可能與我的哲學仍然保留著某種啟蒙精神和樂觀精神有關,盡管這在今天的中國可能很不時髦

我對自己的未來很不樂觀,但對中國和人類的未來比較樂觀。這可能與我的哲學仍然保留著某種啟蒙精神和樂觀精神有關,盡管這在今天的中國可能很不時髦

李澤厚習慣在下午3點后接待來訪的客人。有了足夠的休息,他會更有精力應答。他20多歲開始失眠,現在每天都要吃安眠藥,“一共吃過11種,知道每種藥的藥性”。

他喜歡別人提新問題,喜歡說沒說過的話。一些問題拋過去,他會說:“這個問題我已經說過。”從夏天到冬天再到夏天,我們有過好幾次長談。

冬天的一次談話,屋里暖氣充足,但李澤厚穿得很厚,毛衣毛褲,再加羽絨馬甲。他已年老,怕冷。到今年6月13日,他將年滿八十。他在北京翠花胡同的居所隱于繁華的王府井街市之后。他每年都從美國回來,住上一段時間。從他家的窗口望出去能看到景山、天安門、美術館。“你看,我坐在這兒,就能看到美術館里有什么展覽。”李澤厚坐在書房里,拿著望遠鏡說。雪后北京萬物蕭瑟,但仍微微泛著午后的光澤。

2009年12月2日,拍攝于北京東廠北巷胡同 (南方人物周刊記者 姜曉明/圖)

1936年全家福,右起:父親、李本人、二姑、祖母、弟弟、母親。李說:假使能回到那時,該多好

1963年10月結婚照,李說,時有“秋英(夫人生于晚秋)不比春花落,愿逐星光永照君”之句,屈指近四十年矣

50多平米的屋子頗具令人賞心悅目的整飭之美。李澤厚說,這都是太太的功勞。李太太說她很少進李的書房,也不看書房里的書,“他寫什么我都知道了。”

書架上有個相框,貼著“超女”、蔣雯麗、章子怡諸位明星的照片。2005年回國,李澤厚還看了“超女”的比賽。他喜歡周筆暢,問:“她現在怎么樣?”

書房里的書已經不多,大多已送給岳麓書院,一部分送給別人,少部分帶到美國,但有套《清史稿》很顯眼。李澤厚祖上姓王,“李”為賜姓,高祖父曾是江南水師提督,在《清史稿》有傳。李澤厚說,“相當于現在的艦隊司令之類,我不大重視。跟我兒子沒講過,弟弟妹妹也都是這幾年才知道的。毛澤東時代這是不能講的。”

李澤厚給我看他父親李叔陶的一幅字,是讓他臨習毛筆字用的。這么多年他保存著許多長輩之物。他深愛著自己的家庭,那是決定他一生經歷的起點。

小康陷入困頓,師范考到北大

父親寫這幅字時35歲,3年后他就去世了,這時李澤厚12歲。“祖父有很多錢很多地,到我父親就什么都沒了。他是郵局高級職員,自己奮斗,一個月有200多銀元。我保留著一個賬本,我們家花錢很大方,到月底沒剩什么錢。我很小就吃過巧克力、烤鴨什么的。父親一死,什么都沒了。”

他由此看清諸多勢利眼。他喜歡魯迅,因為對后者一些相似經歷(魯迅說: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么,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感同身受。“這樣對自己也有好處,對世界的看法比較理性,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母親靠做農村小學教師勉強送李澤厚和弟弟上學。有人對她說,等你兒子長大了,你就可以享福了。她回答,只問耕耘,不求收獲。

幾年之后母親也去世了。讓李澤厚愧疚的是,當時他不在母親身邊,等他趕過去,母親已經入土了。“到現在都是我人生最痛苦的事,過去好多年了還是那么地痛。” 他進入了最困苦的時刻,失學失業。他說,決定了他一生性格的就是那個時期。

由于貧困,李澤厚雖然考上湖南最好的高中(湖南省立一中,朱镕基的母校),去的卻是湖南第一師范(毛澤東的母校),因為師范免交學費,且有補助。他還成了馬克思主義者,偷偷閱讀相關書籍,并冒死送過信,由于和聯絡人失去聯系,最后不了了之。“我接觸馬克思主義是自己選擇的。當時國民黨的書店各種各樣的書都有。”

師范學校規定畢業后需當兩年小學老師才給文憑,許多同班同學就此當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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