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盲的井

電影《盲井》里殺騙來的假親戚,現實里,他們殺的是自己的大舅子、表哥及丈夫

電影《盲井》里殺騙來的假親戚,現實里,他們殺的是自己的大舅子、表哥及丈夫

礦工在拆除長源煤礦礦井外的運煤軌道 (雷宇/圖)

盲井

“你歇會,把帽子摘了,坐在這抽煙吧。”裝滿一車煤后,黃玉才指指兩條巷道的交叉口,對大舅子佟延甫說。

半夜四五點,巷道里不見五指,安全帽上小礦燈探出的微光,沒幾步就被黑暗吞沒。

2007年6月,北京西郊,房山區史家營鄉,嚴查小煤礦的風聲正緊,黑煤窯白天休息,晚上偷偷開工。

57歲的佟延甫坐下來,像平時一樣,妹夫說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摘下安全帽放在右腳邊,掏出煙開始抽。煙霧往上,懸著一塊大石頭,就要墜下來了。

這是尋摸了五六天才選好的地方。

黃玉才和一起干活的貴州人推煤出去。黃現忠等他們走遠,摸出撬棍,突然捅向佟延甫頭上的大石頭。

“冒頂啦!捂人啦!”黃現忠喊著往外跑,在窯口趕上了黃玉才兩人。“你快去找窯主。”黃玉才支開貴州人,和黃現忠返回巷道里。

佟延甫壓在石頭下,露出的腦袋淌滿血。一只手抱在頭上,哼哼著喘氣。黃玉才抄起一塊石頭,砸向佟延甫的太陽穴。

還沒死,他想。

窯口傳來一陣聲音,窯主帶人來了。

黃玉才扔掉石頭。

被挖出來的佟延甫平躺在窯主的面包車后排,頭枕著黃玉才的大腿。到醫院還要些時間,黃玉才左手托起佟延甫的頭,右手捂住他的嘴和鼻子。

沒有聲音,沒有反抗,只有越來越微弱的呼吸。

黃現忠靜靜看著。

十多分鐘后,手拿開了。

佟延甫張著嘴,瞪著來往30多年的妹夫,死了。

300公里外,河北省承德縣東小白旗鄉八道溝村,佟延甫的妹妹、黃玉才的老婆佟延云(化名)在發動所有親戚尋找突然失蹤的哥哥,“恨不得把這山翻過來。”

她也給黃玉才打電話。

“不知道。”他說。

他天天看法制頻道

“你為什么讓佟延甫摘下安全帽?”

“就是為了讓他被砸得更嚴重些,最好能一下砸死。”——黃玉才

盤山而過的縣道邊,現出兩排房子。不過三五百米長的一段,就算是東小白旗鄉了。

一家菜場、兩家小旅館、幾家小超市……最多的是麻將鋪,十幾家,還分早中晚3場。除了自家有生意的,整個鄉里已經不剩多少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

沿山上行,路邊全是玉米。這里只能種玉米和大豆,值不了多少錢。還好有漫山遍野的山杏。

7月,山杏正熟。隨便爬上哪座山,杏子都是個挨個,任你擼在飼料或化肥袋子里。月初賣青杏,四五毛一斤。月底杏熟透了,就背下山砸杏核,賣給承德的杏仁露廠,一斤2塊7。忙活小十天,每家都能賺上千兒八百。手腳勤快力氣大的,甚至能賺個三四千。

50歲的佟延云今年沒去摘杏。前些日子她去北京的毛衣廠打工,頭疼得厲害,醫生說是神經性頭疼,這才回家。

她本來已經很多年沒出去打工了,但去年7月以后,她開始不愛呆在家里。那天,村干部帶著幾個人上門,說是北京來的,問點黃玉才的事。后來她才知道,那是穿便衣的警察。

兩年前“丟了”的哥哥,其實是被丈夫騙去殺死換了錢?聽到這個消息,她說不可能。“他天天看中央12臺法制頻道,還喜歡看報紙。平時連個雞都不敢殺。怎么可能?”

她要親口問他,可到了北京的看守所,才知道只能送東西送錢,不能見面。

“他對我哥,比我對我哥還好啊,誰曾想!”挨了一年,她逐漸信了,但過去的日子又怎么解釋:“我不舍得買的,他都給我哥買,酒啊,煙啊。我那傻哥哥,一年兩身棉衣三床棉被,都是我們備,有時候鹽都從我家拿。二三十年??!”

炕對面的桌臺上,全家人的各種笑臉列在一排相框里,沒有黃玉才的,已經被摘出去了。“恨?我當然恨他,他殺了我哥哥!”說得咬牙,卻又很快軟下去:“可是,這么多年,他不是不勤快,不是不努力,都為這個家。”

會是這樣的辦法

“2007年1月份,我想弄錢,找到經常在窯里干活的黃現忠,問窯里死人給多少錢,黃現忠說最少20萬。”“當時我和黃現忠決定拉我的大舅子去干死后,我們分錢。”——黃玉才

“我問石雪松能不能找到這樣的地方,石雪松當時就同意了,讓我聽他電話。”“2007年6月份,我在家接到石

登錄后獲取更多權限

立即登錄

歡迎分享、點贊與留言。本作品的版權為南方周末或相關著作權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即為侵權。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
午夜宅男在线,中视在线直播,毛片网站在线,福利在线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