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家鄉,人會失去道德束縛——劉小東、侯孝賢訪談
家鄉是一個人牽制人的地方,不用說教但可以自我束縛的地方。因為家鄉人人都認識你,你不能做太出格的事,這是道德。如果沒有家鄉,人就失去這個束縛。
責任編輯:袁蕾 李邑蘭 實習生 蔣瀟
被遺忘·無利可圖
南方周末:與侯孝賢合作,你說從他的身上看到“未經‘文革’洗禮的中國人”,什么事情讓你想到這個?
劉小東:很多。比如我去臺灣,侯孝賢陪我吃飯,坐地鐵,倒了好幾趟車,40分鐘以后到了一個小館子,東北菜。他覺得我是東北人。我說你這么大牌,應該有個司機至少自己開車吧,60歲的人了。他說我完全可以有,但我是電影工作者,我要每天聽大眾談什么,否則我就會被架空了。
這很動人,他害怕脫離老百姓的生活,這是一個正常人的態度。他沒把他從藝術獲得的成就變成權力,變成指揮欲或是束縛別人的力量。他就是一個普通工作者,不是裝出來的。
到金城也是這樣,想喝酒了就到小破飯館,或者我們正在拍戲他就在邊上和老頭喝上了,買一瓶很便宜的酒請大家一起喝。不是做戲,是一個人的涵養和姿態。
反過來,在內地這樣有名的人,包括我自己,真的很難做到這一點。我們往往把自己獲得的榮譽變成權力。我覺得這有點“文革”后遺癥,變成權力防止別人的傷害,即使不傷害別人也能保護自己。這個社會是復雜的,人的心里沒有安全感,不信任別人。
他們那份單純像老中國人的做派——很感染我,我在他們面前作畫,也激勵我特別專注、靜心,希望也能做成那樣一個人。
劉小東說:“我們往往把自己獲得的榮譽變成權力。變成用權力防止別人的傷害,即使不傷害別人也能保護自己。”他認為這樣不好,人的心里沒有安全感,不信任別人。 (尤倫斯/圖)
南方周末:展覽序言里說,金城是一個被遺忘的小地方,那些人是被拋棄的工人階級。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被遺忘是否也有好的地方?比如沒有大城市的那種紛擾?
劉小東:我也看不出前邊的方向。我們這代人已經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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