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五十年前讀北大（7）

宿舍

我們在1959年入學的時候，規定的學習期限是五年。大約是在三年級，北大理科各專業的學制又延長為六年。但是到了五年級，因為數學專業學生不用做許多實驗，六年的學制實在太長了，所以又準備改回五年，不過我們這一屆作為過渡，學制就變成五年半。所以，我們的前面幾屆，學制是六年，我們的師弟師妹，學制是五年，我們則是五年半的學制。

不過，我們這一屆以無休止的自我剖析為主的“畢業教育”，拉得特別長，一直拖到1965年的春天，才畢業離校，最終我們在校的時間，只差不到三個月，就和學制六年的同學相等。

在這差不多六年的時間里，我一直住在學生宿舍28齋。低年級的時候主要住在28齋133室，高年級的時候主要住在28齋262室，也曾經短暫住過28齋別的房間。

作者：王則柯 出版：中信出版社

1952年，按照蘇聯高等教育培養工程師和專業人才的模式，我國的大學經歷了一場傷筋動骨的“院系調整”，以原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燕京大學等學校的文科理科為骨干，在燕京大學原址成立新的北京大學。院系調整以后，北京大學從原來燕京大學校園的教授住宅區燕南園附近開始，向南建起了一大批學生宿舍和單身教師宿舍。這一片單身教師宿舍有十二幢，16齋、17齋和18齋圍成一個院子，19齋、20齋和21齋圍成一個院子，22齋、23齋和24齋圍成一個院子，三個院子開口都朝東，沿著校園新區的主干道向南校門伸延。南校門主干道以東，則一字排列著27齋、26齋和25齋。

三層的單身教師宿舍設計比較考究，有古典色彩的屋頂。不過，單身教師宿舍不只供單身教師住宿，至少我記得25齋在我們那個時候是給外國留學生住的。當時發生過一件“內緊外松”處理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一位女生，好像是中文系的，與一位匈牙利留學生好上了，躲在這幢留學生宿舍里面不肯出來，鬧得事情蠻大。

看來，即使在那個時候，上面也知道不能夠隨便闖入有外國人居住的房間。如果不是外國人住的宿舍，肯定不管什么規矩了。

正對著26齋和27齋之間通往五四運動場的小路，當時有一座留學生餐廳。后來由于中蘇關系惡化，蘇聯和東歐來的留學生很少，留學生群體遂變得以越南留學生和朝鮮留學生為主，還有蒙古留學生。到了我們高年級的時候，朝鮮留學生已經穿起考究的呢子大衣，生活標準比越南留學生強多了，比我們這些本地學生，就更強。朝鮮留學生的另外一個特點，就是踢球非常兇狠。

當年的留學生餐廳，現在已經擴建成農園餐廳。

如果說單身教師宿舍三面圍成開口的院子的話，那么28齋、29齋、30齋和31齋這四幢學生宿舍，就四面圍成一個“完整”的大院子，雖然四角都很開放，并不封閉，各齋之間有小路穿過，其間的綠地還比較開闊。其余32齋、33齋等，繼續向南或者向西伸延，好大的一片，現在都已經難尋蹤跡。好像都已經拆了重建的樣子。

與單身教師宿舍不同，當時新建的學生宿舍，一律是死板的“火柴盒”，沒有什么視覺追求，難以生發美感。只是按照現在的眼光看來，建得還算結實。28齋、29齋、30齋和31齋這四幢學生宿舍，據說因為“齋”字有封建主義還是修正主義的味道，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改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