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識韋鳴恩——英國女王陛下最窘迫的終身貴族

33歲的時候，他成為英國歷史上第三位華裔終身貴族，入主有“老人院”別稱的英國上議院。

首相顧問、終身貴族、上議員，這三個身份帶給他的僅有收益是每次出席上議院會議得到的86.5英鎊交通補貼。如果他不參加會議，那么就連這86.5英鎊也沒了。

即便是出席重大場合，韋鳴恩也極少在西裝左上方的口袋擱條精心折疊的方巾。他的談吐邏輯清晰、文質彬彬，但沒什么英國上流社會的腔調，他從不把洗手間稱為“loo”。

如果生于英國此前任何一個時代，這位在貧民窟長大、擁有出眾天資的華人第二代能夠設想的最好命運就是：被一所不錯的大學錄取，畢業后最好能進入一家大型公司，就此躋身知識精英階層，從此過上相對穩定的體面生活。

在保守的英國傳統潛移默化里，這或許是最現實也最完美的結尾。這里雖然也誕生了桀驁不馴的披頭士，但維系既定的生活方式與秩序才是這片土地的真諦。

出身基督教家庭的華裔青年韋鳴恩的起步，似乎都和傳統的成功故事絲絲入扣。他被牛津大學錄取，順利畢業，進入麥肯錫咨詢公司負責風險投資。在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前，這絕對是最有升值潛力的職業。

但韋鳴恩命運輪盤輕柔轉動也就到此為止，說這個出身底層的年輕人創造了歷史也不并過分。2010年6月，終身貴族冊封儀式在窮極華麗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舉行。穿著紅色勛袍的韋鳴恩夾在一列白發蒼蒼的受封者隊伍中站在了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面前，等待她手中那把“國家之劍”輕輕貼上他的肩頭。彼時，他33歲。

8個月后，這位英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貴族再次讓人大跌眼鏡。2011年2月的一天，韋鳴恩宣布，他在內閣辦公室的工作時間不得不從每周三天縮短至兩日，以騰出更多的時間去工作，補貼家用。

他還向媒體坦陳，他們一家四口目前租住在倫敦一間政府公屋內，妻子是位全職太太，全心照顧兩個孩子。他的銀行賬戶上，只剩下最后千余英鎊。

這遠比出身底層更能顛覆貴族在人們心中的形象。盡管今天的英國貴族似乎也“貴”不到哪去了，但這位個子不高、臉上帶著東方人特有的靦腆的年輕人，驟然成為英國上下人盡皆知的最不可思議的貴族。

用一百年把平民變成貴族

這是個“平民貴族”的時代。韋鳴恩的傳奇是英國貴族過去一百多年來被慢慢從各種各樣的現實的、政治的、經濟的城堡、莊園中“擠”出來的必然結果。只不過，這個說不上幸運的幸運碰巧砸中了韋鳴恩的頭。

英國歷史的車輪似乎在大多數時候都比歐洲任何一個國家滾動得都要慢。1880年，這個車輪曾突然加快了一下。這一年，憲法精神逐漸成為社會共識，下議院開始取代由世襲貴族占據的上議院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