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五十年前讀北大（12）

勞動

因為全國高校標榜的辦學方針是“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所以我們在北大讀書期間，勞動是比較多的。

我們大學期間的第一次勞動，安排在1959年9月入學之初還沒有開始上課的時候。這次勞動，比較輕松，時間也比較短，只有一個星期。晚上，我們還是照常住在自己的宿舍里面，每天吃飯，也和別的年級正在上課的同學一樣，在學校的飯堂吃飯。一起勞動的，還有我們幾位老師。體現知識分子勞動化嘛。

當時學校正在修建校園最北邊的教師招待所“六公寓”和校園西南角一幢新的學生宿舍“41齋”?？偣擦鞎r間的勞動，主要是為這兩個建筑工地清理雜物、運送材料，包括少量土方工作。正是在這次勞動中，我發現北方農村來的同學，使用鐵锨翻土的本事比我強很多。如果使用鋤頭或者頭翻土，我還可以拼一陣，因為鋤頭和頭的份量都比較重，使喚起來，我可以采取積累動能讓它變成勢能的原理，把土翻好。但是鐵锨的份量太輕，很難儲存大的能量，結果使用鐵锨翻土，就變成肌肉直接和泥土拼力氣。這是我感到比較無能為力的活。

清理建筑廢料的工作，現在看來是比較危險的，應該有必要的勞動保護。但是我們在北大那么多次勞動，都沒有任何勞動保護，連一雙手套都沒有發放過。那時候就是大家穿著自己比較舊的衣服，去參加勞動。這次我腳上穿的是普通的球鞋，只有薄薄的橡膠底，一不小心，左腳腳后跟就被建筑模板上的釘子扎了進去，痛得不得了?？墒且驗橛胁唤锌嗟挠X悟，所以我只是自個兒把著木板把釘子從腳后跟狠狠地拔出來，馬上又沒事一樣繼續干活。拔的時候很痛，勞動結束以后看看，流血卻不是很多。當時我們不單是覺悟很高，而且不會想到要預防感染破傷風，雖然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破傷風的危險——那次，我的一位鄰居玩伴在防空洞里面玩耍被劃傷，竟然很快死去，就是因為感染了破傷風。

作者：王則柯 出版：中信出版社 （王則柯/圖）

我比較喜歡的活，是“跑運輸”。恰恰就是有一天，我們幾個同學的工作，是用膠輪車在校園南北挺遠的這兩個工地之間運送木料。從41齋工地到六公寓工地，要經過第一教室樓南面那條通向未名湖的下坡路?，F在說起來有點后怕的是，每當下這個坡，我都讓一起推車的同學撒手，自個兒在膠輪車后面把穩車上的木料，從坡上沖下去。這樣做其實非常危險，萬一前面閃出個什么東西來，一定無法躲讓。

除了為建筑工地打下手以外，也有兩天的活非常輕松。一次是給到燕東園教授住宅區疏通下水道的校工打下手。這位校工說，修建燕東園的時候，他就已經為燕京大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