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IST】 阿什肯納齊:不談風月只說馬勒
老頭對一切很自信,在我的印象里,在音樂領域沒有他解不開的謎,而對馬勒,他謙虛謹慎,包括對馬勒作品的理解,是穩定地保持在一個“無法弄明白”的狀態。但是,他還是要去挑戰。
老頭對一切很自信,在我的印象里,在音樂領域沒有他解不開的謎,而對馬勒,他謙虛謹慎,包括對馬勒作品的理解,是穩定地保持在一個“無法弄明白”的狀態。但是,他還是要去挑戰。
在上海拜訪阿什肯納齊,是一次奇妙的體驗。他個頭矮小,衣領子卻高聳著。他站在酒店房間的門口,笑嘻嘻地看著迎面走向他的訪客,然后一律標準式溫暖的握手、寒暄。記憶中永遠保持著活力的阿什肯納齊,此刻看上去就像個飽經風霜的鄰家老頭兒。
1955年,阿什肯納齊獲得當年肖邦鋼琴比賽的銀獎,中國鋼琴家傅聰則在那一屆獲得了第三名。阿什肯納齊當年風頭很盛,鋼琴怪杰、評委米開朗基羅甚至因為評委會沒有把金獎頒給阿什肯納齊而憤然辭去評委職務。由于阿什肯納齊的蘇聯音樂家背景,使得同輩及后世音樂家都對他肅然起敬。
馬勒主義的現代共鳴
這次阿什肯納齊來到上海,率領上海交響樂團演奏馬勒的《第十交響曲》。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眼前這位古稀老先生打著什么主意。2011年是馬勒這位身份極為復雜、經歷極其艱辛、生活極其憂郁的德奧作曲家逝世的100周年,作品《第十交響曲》是其遺作。
偉大的作曲家古斯塔夫·馬勒一生充滿艱辛和酸楚,后人認可其作品經典偉大的原因大都來自于他所受到的痛苦,這些痛苦來源于時代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例如基督徒身份、猶太人身份、始終似是而非的德國人身份。當然,他生活中對生命、死亡、宇宙、哲學的思考,也促成了一部部意味深長的作品問世。
在創作《第十交響曲》之前,用阿什肯納齊的話來說,“在《大地之歌》創作完之后”,馬勒的思想已經沒有正常地球人能夠理解,包括對他曾帶來極大幫助的夫人阿爾瑪。她移情別戀的曝光,使得馬勒的生命和希望走向現實意義的終結。這部作品只有第一樂章是幾乎可以被充分理解后演奏的,其余四樂章支離破碎,甚至一些樂譜上留下的只是幾句話,完全沒有五線譜的事兒。后人根據臆斷在一些機緣巧合下將這部作品得以續寫和發表,究竟是否馬勒主義?見仁見智。
《第十交響曲》枯燥干澀的思想表述使得這部作品無法成為被經常演奏的作品。請教阿什肯納齊時,他這樣回答我,“沒有一個人境界能夠超越馬勒,你覺得自己站得挺高了,可馬勒站在你根本看不見的高度。他是一個錯綜復雜的結合體,既定的身份和后天不斷吸收的學養,任何人都無法與他比肩。這部作品便是如此。”
由著性子就這么樣吧
老頭對一切很自信,在我的印象里,在音樂領域沒有他解不開的謎,而對馬勒,他謙虛謹慎,包括對馬勒作品的理解,是穩定地保持在一個“無法弄明白”的狀態。但是,他還是要去挑戰,和一群弄不明白馬勒臨死前究竟要說點什么給世界的中國樂手們。他的目的并非要將它在哪里得以普及,也許是滿足自己的私欲,也許還覺得應該扶持一下同樣是住在瑞士的蘇聯音樂家、2010年剛剛離開人世的好友魯道夫·巴夏爾—馬勒《第十交響曲》改編版本之一的主導人。
演出當晚,上海音樂廳里坐滿了對馬勒懷著崇敬緬懷心理的愛樂者。阿什肯納齊盡管揚名在外是其鋼琴家身份,不過在指揮方面他確實也是有幾把刷子的。我相信站在離我十幾米之外的舞臺正中心的那位激情澎湃的老頭兒,受到了美國最偉大的猶太指揮家伯恩斯坦附體。他能夠讓一群懵懂的中國青年跟著他描述心里復雜的理解和情感,是多么的不可思議。上海交響樂團的表現絕對堪稱專業到位,馬勒有著豐富的階級自卑、身份自卑還有經歷自卑,我們的首席潘寅林一點不比之簡單??磥碓谀承┓矫?,中國樂手與馬勒主義的“共鳴”還是存在的。
大師曾在2005年公然宣布不再涉足鋼琴領域,他有資格這么宣布,因為自50年前的肖邦開始,大師已經把所有古典類作曲家的鋼琴作品全部錄成唱片,而且幾乎沒有差評,他與另一位全能偶像大師布倫德爾可謂現今在世版稅收得最多的鋼琴家。
隨著年齡的上升,阿什肯納齊的3個手指也被診斷出“退化性骨關節炎”。不過,并非退出鋼琴界就與鋼琴再無關系,阿什肯納齊的兒子也是鋼琴家,近些年他還頻頻帶著兒子到處舉辦音樂會,可能也想在有生之年為兒子的平平職業生涯帶來一些驚喜?;氐饺鹗考依?,阿什肯納齊只是偶爾和子女們串個門,其余時間都待在老窩里練琴、看書以及其他簡單生活的必備,他喜歡隱居,喝點葡萄酒,他年輕時我們幾乎看不到有關他的采訪報道。這就是為何我們在近些年大師頻頻往來中國演出之前對他的人生和性格毫無了解的原因—他的生活真的非常簡單。
網絡編輯: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