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人并不可恥——蔡明亮的我、你、他

蔡明亮的三出獨角戲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只有你》——那是1930、1940年代紅遍中國的女歌手李香蘭一闋老歌的歌名。老歌是三出獨角戲里無所不在的元素。

責任編輯:袁蕾 助理編輯 朱曉佳 實習生 彭軍淋

在劇場,蔡明亮收獲到了他在電影院從來沒有收獲的掌聲。盡管得過許多大獎,蔡明亮從一線電影觀眾那里得到的通常是冷遇。

《愛情萬歲》在希臘參加影展,策展人特意在影院門口等蔡明亮,等他一到,就拉他去吃東西。蔡明亮有點迷惑:“不進去跟觀眾見面嗎?”“不用了,觀眾很少,你會很生氣……”“還能少到哪里去?我又不是沒見過。”蔡明亮執意要進去,最終被對方攔住。

后來蔡明亮還是知道了那一場的確切票房。幾天之后,一位英國記者對他說:蔡明亮,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在希臘看了你的電影,連我在內只有5個觀眾。但是我們很快樂,看到一半,我們就開始沖著屏幕叫罵:怎么這么慢?這是什么破電影?放映機壞了嗎?

門可羅雀的放映廳、觀眾中途退場、噓聲、哄笑,蔡明亮早就安之若素,“如果我還計較這些,我真是白做了那些電影。”然而,2011年10月底到11月初,他導演的三出獨角戲在臺北“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上演,蔡明亮感受到了被理解的快樂。演員還是蔡氏電影里已經“看膩”的楊貴媚、李康生、陸奕靜;臺詞仍舊沒有幾句,演員在長達七八分鐘的時間里只有靜臥、靜坐或者咀嚼吞咽一個動作。每場將近兩個小時的戲碼結束,遲疑一兩秒,黝黑的劇場都會被持久而篤定的掌聲填滿。

臺北“國家戲劇院”計劃在今后幾年每年推出一部獨角戲,開篇之作請蔡明亮完成——蔡明亮在大學學的是戲劇,早年曾是臺北實驗劇場的干將之一;他的電影不管由幾個演員演,“對手戲”都非常罕見。

“我就不客氣了。”蔡明亮說。他說服跟他合作多年的演員:“來嘛,我們不是在大劇場,是在它底下的小劇場,隨便我們怎么玩。”

蔡明亮希望用天馬行空的方式表現他的“御用”演員們日常的一面。排戲從一對一的聊天開始。李康生說他喜歡養海魚,為了讓魚適應新的生活,還要定時去提海水給魚缸換水;陸奕靜在拍片之余是咖啡店的老板,喜歡把咖啡豆放在掌心,一粒一粒精挑細選,一直挑到肩膀和頸椎酸痛;楊貴媚抱怨她在家里其實沒什么自我,至今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在外面拍了有暴露鏡頭的片子,也不敢跟父母說。

戲就從這些日常閑聊中一點一點磨出來。按照常理,一出獨角戲的主角或者是“我”或者是“他(她)”,蔡明亮的三出獨角戲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只有你》——那是1930、1940年代紅遍中國的女歌手李香蘭一闋老歌的歌名。

老歌是三出獨角戲里無所不在的元素。周璇、白光、李香蘭或甜美圓潤或奢華滄桑的歌聲時不時從收音機里飄出,而收音機就坐落在用土堆成的桌子上。不止桌子,整個舞臺都被臺灣特有的紅土覆蓋,馬桶坐落在土堆上,一個高而平的土臺鋪上床單就是床,讓人難免聯想起:人生的一半是埋在土里的??蛇@個念頭剛一浮現,嗅覺立刻被空氣中彌漫的咖啡味道或者艾草薰香填滿。

老歌、味道、紅土,都是蔡明亮刻意使用的“戰斗性元素”,用以對抗時代的淺薄。“我們跟土的距離已經非常遙遠,甚至有人不知道土,就像狗不知道草是什么。以前狗生病了會自己去吃草,現在只會看獸醫,沒有自我治療。但其實真正的治療是大地給你的。”蔡明亮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雖然三出戲都冠以《只有你》的名字,但在內在的人稱指向上,還是略有區格。李康生跟蔡明亮的關系最為近厚,蔡明亮把他看作“我”;陸奕靜是“你”;楊貴媚是“她”。分開來看,三出戲是三個人的靜默或獨語,合起來其中有我、有你,也有她(他)。 

從海里捕回來的魚總是會死,李康生在舞臺上細致地描述如何解剖魚的尸體,做成料理。然后兩手猩紅地為魚跳起招魂的舞蹈,把象征魚的模型一個一個地擺在面板上,為它們念起波羅蜜心經。最后,他走進魚缸,以臥佛的姿態跟魚共處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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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方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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