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資訊】電爵士
若將爵士樂看作一種身體性的,與人類某種原始本能審美直接相連的音樂,那通過這兩人的合作,就不能將電子樂視為遠離人性的浮躁技術之聲。這次,凱蘭的合成器跟邁爾斯的效果器一樣學會了爵士樂的旋轉姿勢。
若將爵士樂看作一種身體性的,與人類某種原始本能審美直接相連的音樂,那通過這兩人的合作,就不能將電子樂視為遠離人性的浮躁技術之聲。這次,凱蘭的合成器跟邁爾斯的效果器一樣學會了爵士樂的旋轉姿勢。
邁 爾斯·戴維斯對爵士樂最大的貢獻不是曾吹出那幾首有蝕骨之寒的酷爵士小曲,而是他1970年前后對Fusion Jazz(融合爵士樂)的推動和創造,所以人們但凡提到電和爵士樂的關系,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位“永遠在前進的小號手”。爵士樂是恒星,把一切從它身邊路過 的東西拽過來,然后教會它們爵士樂的旋轉姿勢—有人把鮑勃·迪倫為木吉它插電與邁爾斯把一座發電廠搬到舞臺上相提并論,這實在不合適:前者是一面民謠揮向 搖滾樂的白旗;后者則是賞給搖滾樂器一次爵士樂的機會。
再講一個電與爵士樂混在一起的例子。
1986年,爵士樂鼓手史蒂 夫· 里德(Steive Reid)參與過邁爾斯最后一張錄音室專輯《圖圖(Tutu)》的錄制。在自由爵士樂和非洲傳統音樂的鼓勵下,他鍛煉出一套名為循環節奏的風格理念,無論 在其它器樂如何不著邊際的即興飄搖里,他總堅持著為節奏畫一個閉合的曲線,也就是說總要回到某個曲子開端時固定的節奏段落里去,這或是他可以與電子音樂家 凱蘭·海勃頓(Kieran Hebden)一連合作三張專輯的原因之一。
凱蘭·海勃頓正是大名鼎鼎的Four Tet(或可譯為“四種四面體”)的本名,其 2003年的《圈(Rounds)》無疑是我這十年來所聽新唱片里的第一名,這種被嶄新地稱為民謠電聲(Folktronica)的風格,簡單說,就是把 極具旋律感的原聲器樂片段采樣千變萬化地植入到節奏明快爽直的電子音樂中去,清麗、干凈、舒服。凱蘭出《圈》時才23,自然不愿年紀輕輕即被囿在某種風格 里,所以,除了在電子樂本身和后搖滾范疇里的不斷進步之外,他走的最遠的,莫過于與史蒂夫合作的三張專輯:《交流第一輯和第二輯(The Exchange Session, Vol.1 & Vol.2)》、《舌頭(Tongues)》和《紐約市(NYC)》。
不出現任何原聲器樂,完全憑借電子元件來制造聲響的電子樂同爵士樂的關系多為兩類,一是為某爵士樂樂曲混音的純DJ行為,二是在即興爵士樂這條道上悶頭遠行, 以至于難以溯源回望的先鋒電音即興。凱蘭和史蒂夫的合作不屬于上面任意一種,如當年邁爾斯因對插電器樂的音色和演奏方式感興趣而將之引入爵士樂一樣,凱蘭 正是將純電子樂的發聲和運作幻化成爵士樂里的管弦鍵琴—也就是說,凱蘭手里布滿按鈕、小燈和開關的電音器材與一把薩克斯一樣,僅僅是一件發音設備而已,而 跟風格語境里的任何電子音樂失去一切聯絡。凱蘭顯然野心十足,他甚至很少用到對原聲器樂的采樣,力圖用嗶嗶嗶、啾啾啾這些任誰聽起來都很電很不器樂的音色 來完成錄音,這跟他在民謠電聲時期對原聲器樂的泛濫采用恰好打了顛倒。在史蒂夫深不可測且穩不可破的鼓點之上,凱蘭忘形地顯現出自由爵士樂之子的本來面 目。
若將爵士樂看作一種身體性的,與人類某種原始本能審美直接相連的音樂,那通過這兩人的合作,就不能將電子樂視為遠離人性的浮躁技術之聲。這次,凱蘭的合成器跟邁爾斯的效果器一樣學會了爵士樂的旋轉姿勢。
網絡編輯: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