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策劃】東野圭吾 推理小說不該是“舒服”的
對于推理小說迷而言,東野圭吾無疑是推理名家當中最為暢銷、最為矚目的,甚至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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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推理小說迷而言,東野圭吾無疑是推理名家當中最為暢銷、最為矚目的,甚至沒有之一。
當福爾摩斯與阿加莎都已經成為舊愛,新一輪的推理名家的角逐又是誰在占上風?答案是,東野圭吾。一個每天從中午12點工作到次日凌晨4點的工作狂。一個喜歡每天到居酒屋喝上幾杯卻從不喝醉的酒癡。同時也是一個屢屢創下銷售奇跡的日本推理小說家。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帶給讀者更多的東西。”在東野圭吾的眼里,推理小說不該讓讀者感到“舒服”—案件之外,人性的黑暗、世態的炎涼才是他真正想要訴說的內核,“這些東西是人類永遠需要關注的命題。”
東野 (本刊資料庫/圖)
從理工男到暢銷作家
很 難想象,當今文壇炙手可熱的暢銷天王居然是一個畢業于電氣工程專業的理工男。大學畢業后,他在世界著名汽車零部件生產廠家擔任技術人員。千篇一律的工作和 生活開始讓他萌發了寫作的念頭。“上班族的日子過得十分單調,所以很想給這樣千篇一律的生活,來些不一樣的刺激—其他目標的實現需要花錢,或是需要購買些 道具,而小說則不同,只要有鉛筆和紙,到哪里都能寫。所以我就每天利用下班之后的時間開始寫小說。”除了給生活增添一點樂趣,東野圭吾還把寫好的作品寄去 參加江戶川亂步獎—希望能賺點外快。
抱著賺稿費的心情, 他向各大推理獎項發起沖擊。1983年,他以《人偶們的家》應征第29屆亂步獎,可惜只進入了第二輪預選。1984年,他以《魔球》應征第30屆亂步獎, 這一次最終入圍決選,離拿下大獎僅一步之遙。1985年,他終于憑借校園青春推理小說《放學后》,摘得第31屆江戶川亂步獎。至此,東野圭吾正式出道。以 27歲的年輕年齡獲得大獎,令東野圭吾的創作信心大增,加上獲獎一事被所屬公司知曉,一邊工作一邊寫作的生活受到了一定影響。他毅然辭職奔赴東京,開始了 自己職業作家的道路。
帶著“年輕的亂步獎作家”和“青春校園推理能手”的標簽,東野圭吾的創新精神卻始終得不到出版商和讀者的完全認同, 這反映在銷售方面就是幾近慘淡的銷量。當然,如此窘迫和困難的處境并沒有改變他的創作理念,“那時的我,只是非常單純覺得自己必須持續寫下去,必須持續出 書而已。只要能夠持續地出書,就算是作品乏人問津,至少還有些版稅收入可以過活;只要能夠持續地發表作品,至少就不會被出版界忘記。出道后的三五年里,幾 乎就是抱著這樣的態度在撰寫作品。”
在出道作《放學后》創下10萬冊的銷售記錄之后(亂步獎作品通常都能賣到10萬冊),整整歷經了十 年,東野才終于以 《名偵探的守則》打破這個記錄, 而真正能跟“暢銷”兩字確實結緣,則是在《秘密》奪得第52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之后的事了,文庫本的《信》甚至創下了130萬冊的驕人記錄。
關注社會,探索人性
在 剛出道的五年里,東野圭吾的作品幾乎涵括了本格推理的各種題材和詭計,如《放學后》之“密室殺人”、《白馬山莊殺人事件》之“暗號推理”、《十一字殺人》 之“孤島”模式、《雪地殺機》之“暴風雨山莊”模式等。古典、趣味、科學、日常、幻想……在他筆下似乎沒有什么題材不能入推理,似乎沒有題材不能成為故事 的要素。“每次更換領域的最大理由是如果反更一直寫類似的東西,我自己也會生厭;我寫的都是自己感興趣的主題,但由于我對許多事物都有興趣,所以一路寫下 來,就變成了許多不同的作品。”
出身于理工科系的背景和工程師的工作經驗,讓東野圭吾在相較之下,比其他作家更擅長消化并駕馭以科技為主 軸的題材,還有之后以湯川學為主角展開的“伽利略系列”里,他都確實地將自己熟悉的理工題材,在分解組合后以最簡明的方式呈現在讀者眼前。雖然擅長的領域 寫起來輕松,但東野圭吾卻喜歡挑自己最不想寫、最不拿手的主題來嘗試。這也讓他寫作的領域越發開闊。
東野圭吾擅長從社會現實中找寫作的線 索。在東野的每一部作品中,都能看到其風格的慢慢變化—由早期的重視本格元素和意外性轉向更加關注社會現實、寓謎團于深刻揭露和批判之中。高中第一次寫推 理小說便企圖切入當時社會問題的東野圭吾,由《我以前死去的家》中牽涉兒童虐待的副主題為開端,到后來描述猥褻女童和社會詐欺事件的《白夜行》、試探日本 升學教育問題和大人、探討少年犯罪問題和受害人家族態度的《彷徨之刃》、涉及敏感話題和血緣情感糾結的最新作品《布谷鳥的蛋是誰的》,無一不在顯露出東野 對于刻畫社會問題與人性的執著。
對于社會的問題批判和人性的深度剖析,似乎逐漸成為他作家生涯的重要課題,而他的作品風格也因此被冠上了 “新社會推理派”、“人性偵探”等名號。東野圭吾不希望自己的推理小說是“舒服”的。除了人性和現實等不變的訴求,東野圭吾也喜歡在作品中加入一些當下的 新熱點,“比如克隆技術,比如兩性問題,比如青少年的犯罪問題,還有像新作品《布谷鳥的蛋是誰的》里面的遺傳基因的問題。”
很多人好奇為 何東野圭吾作品中的角色總有一種悲情的氣質,難道角色是寫作者的影射?對此,東野圭吾說,“每個角色都有屬于自己的性格和經歷,他們都比東野圭吾活得更精 彩。如果非要類比,我自己愿意成為《布谷鳥的蛋是誰的》里面的那位運動基因研究者—除了鉆研自己喜歡的技術,還可以幫助別人,這樣應該會很幸福。”
對話東野圭吾
推理不是一天練成的
記者:你每天的時間表是怎么安排的?會給自己每天定下寫作目標嗎?
東野圭吾:我的工作時間通常是中午12點到次日凌晨4點。不過,這似乎不是一個值得炫耀的生活習慣。我每天通常的創作時間在4個小時左右,余下的時間似乎和大家沒什么區別。我喜歡每天到居酒屋喝上幾杯,有很多推理作家是我最好的酒友。當然,我從不喝醉。
記者:你有什么特別的愛好嗎?
東野圭吾:看過《布谷鳥的蛋是誰的》的讀者一定知道我最喜歡滑雪。我很喜歡運動,尤其是滑雪、劍道。
記者:你的推理小說,最終的目的都是在講述人性。你對于人性的看法是怎樣的?
東 野圭吾:人性是一個永恒的話題,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包括東野圭吾在內。我們只能不斷地去試著解讀人性,卻沒有辦法完全了解人性。因此,我認為不可以輕率 地認為人性是善良的還是丑陋的。很多讀者看到我的作品中出現了一些關于人性丑陋的描述,便認為我把人性看成很不好的東西,實際上不是的。如果你讀了我最新 的作品《布谷鳥的蛋是誰的》,你會發現我在故事里描繪了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傊?,我只是在用不同的故事展示人性的各種變形,卻沒有權力給人性下任何結論。
記者:你喜歡在作品中加入一些當下的新熱點,比如克隆技術,比如兩性問題,比如青少年的犯罪問題,還有遺傳基因的問題。你對科技很感興趣?是不是因為工程師的經歷讓你喜歡在作品中探討科技對人性的影響?在你看來,科技和人性之間的關系是什么?
東 野圭吾:我一直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帶給讀者更多的東西,比如人性的獨白,比如社會的炎涼。我想,這些東西是人類永遠需要關注的命題,因此不存在“過氣”的 危險。除了這些不變的訴求,我喜歡在作品中加入一些當下的新熱點,比如克隆技術,比如兩性問題,比如青少年的犯罪問題,還有像新作品《布谷鳥的蛋是誰的》 里面的遺傳基因的問題。這應該和我的經歷有關。我一直認為,科技會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好。
記者:你最喜歡自己的哪部作品?為什么?
東 野圭吾:我當然會說,自然是最新的一部作品—《布谷鳥的蛋是誰的》。原因很簡單,創作者總是認為最新的一部作品是最滿意的,不然就會失去創作的動力。我在 這部作品中有了一些新的嘗試,希望大家會喜歡。除此之外,《嫌疑人X的獻身》、《白夜行》、《宿命》等等是我比較看重的。
記者:你最喜歡哪個推理大師?
東野圭吾:我的創作受到了松本清張先生的啟發,他是我最尊敬的大師之一。他在各個方面都是我學習的標準。
記者:你是怎么培養你的推理思維的?
東野圭吾:我想,一個好的故事是一切的前提。在這個基礎上,邏輯推理應該是自然展開的。故事巧妙,推理自然會精彩。因此,與其說我在培養自己的邏輯思維,不如說我一直很注重故事的甄選。
記者:假設你在路上看到一個奇怪的人,你會去設想他背后的故事嗎?什么情況會讓你對一個陌生人產生興趣?
東野圭吾:我似乎沒有遇到類似情況。如果一個陌生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想,那一定是他和我產生了什么交集。
記者:假如你丟了自己的錢包,會用你的推理思維去找嗎?
東野圭吾:我會報警。
記者:作為一個男人,你認為擁有超群的推理能力,能給他帶來什么樣的好處?能增添他的個人魅力嗎?
東野圭吾:這個問題應該由其他人來回答,而不是這個男人自己。
記者:如果你流落荒島,你會怎么逃生呢?如果能帶一本書去荒島,你會帶上哪一本?
東野圭吾:首先,我不希望自己流落荒島。如果一定要這樣,我想,我應該把在荒島上的時間用在寫作上。
推理東野 (本刊資料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