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讀小說】我是臺灣老兵之①:相見時難別也難

1961年,我調派到東引島,職務是《東涌日報》總編輯。外島都有自辦的報紙,金門有《金門日報》,馬祖有《馬祖日報》,澎湖有《建國日報》,在所屬地區發行。它是軍事單位,工作人員全是軍人。

責任編輯:朱又可

(何籽/圖)

1961年,我調派到東引島,職務是《東涌日報》總編輯。外島都有自辦的報紙,金門有《金門日報》,馬祖有《馬祖日報》,澎湖有《建國日報》,在所屬地區發行。它是軍事單位,工作人員全是軍人。

東引島在建制上隸屬馬祖;行政上稱“鄉”,軍中體系稱“指揮部”,最高長官是“指揮官”。因為地方小,層級低,所以《東涌日報》規模比不上其他三大軍報,它是油印報,八開兩版。不過,既為日報,仍得天天出報。

報社共六人,我是總編輯,也是記者。指揮官張中將,很重視自己名字的上報率,更重視記者怎么寫,所以他每一出巡就會通知我隨行。

他的座車是吉普車,依軍車禮節,駕駛旁的位置為首位,后面可坐兩人,職位階級較低。張指揮官的副官陳中校是其一,我是其二。副官跟隨理所當然,我的出現,腦筋死板的人會覺得奇怪。所以,他們暗暗給我起了個外號,叫“附件一”。

我的階級是中尉,23歲,指揮官是“東引王”,尋常軍民人等很難接近他。我和他進進出出,固然很不相稱,卻也引來許多羨慕的目光,那些階級職位比我高的,見到我都會客氣幾分。

軍事重地,最忌諱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當記者,又跟著指揮官,就可堂而皇之處處出現。還有個好處,車行中,指揮官偶爾會和我搭訕,問些私人的事,而我也有向他打“小報告”的機會。

張指揮官六十開外,行止坐臥,官威堂堂,是個高傲的人,連少將指揮官都得看他臉色說話。他對我卻很好,有時候叫我“記者”,有時候叫我“小鬼”。

指揮官不出巡,我就隨心所欲到處跑,名為采訪,實為找人聊天。聊到開飯時間,便也老實不客氣吃他一頓,有我在,少不得會加個菜。

我就這么在東引島暢行無阻。

時序進入秋天,正有個臺風盤桓在東引海面。午后四點多鐘,我走進“大陸漁民接待中心”。主管胡少校和我交情不錯,他這里常有好酒,打算叨擾他一頓。

這種單位,每個外島都有,任務一致,就是每逢臺風時,經由海軍將還在海上捕魚的大陸漁民半強迫地護送到島上的接待中心,供吃供住,供漁民們未必喜歡的“文宣品”。

文宣品琳瑯滿目,報紙、雜志、電影,內容是說“國軍多么強壯”、“匪軍多么殘暴”等等。臨走每人還送一小袋米,臺灣稱為“心戰米”。

漁民停留時間看天氣而定,原則是風雨過了就送走;想早走不行,該走時不走也不行。通常停留三至五天,但也有例外,便是這個臺風才走,氣象報告另一個臺風接踵而至,那就會多等好幾天。

漁民接待中心有兩個崗哨,四周圍著鐵絲網,島上軍民未經許可,不得入內,收留的漁民則不許出去。是個有著神秘色彩的小天地。

胡少校有個嗜好,喜歡拉胡琴,他說他在大陸時就在京戲班拉胡琴,大江南北跑過很多地方。會拉琴的,多半會唱,生旦凈末丑他都能唱上一段,可惜在接待中心工作的沒一個懂京戲,上岸的大陸漁民都是福建人,京戲是什么玩藝兒,十有八九沒聽過。

因此他只好自拉自唱,一上了興致,會唱好幾個小時。他在這里官最大,有人聽了心煩,卻不敢吭聲。

我進去時,他大概唱得正好告一段落,拎著胡琴從他房間出來打招呼。果如我所料,昨天有群大陸漁民送來這里,其中有個漁民送給他一瓶福建老酒,其實沒有一瓶,只有半瓶,想必是喝剩的。我不知道福建老酒算不算好酒,不過臺灣買不到,總歸稀奇。

七點多鐘酒足飯飽,告別胡少校,因為要回去寫稿編報。出門沒幾分鐘,橫刺里出現一個士兵,向我行禮,擋在我面前。

我不認識他,看他神情,該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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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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