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箱底性史】性奴名單及其斗爭史

洛陽李浩四年前買了某小區一間地下室，在其后長達一年的時間里，軍人出身的李浩晝伏夜出，挖地窖，運土方，無人知道。又三年，先后有六位女子被誘騙至地窖中，自此淪為李浩的性奴。還是無人知道。雖然網傳李浩背景不錯（父親曾是國防科工委第一干休所的政委），但身為洛陽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公務人員的李浩除了要養活地面上的沒有工作的妻小，還要養活地窖里幾位成年女子，確實不易。所以，2011年9月，他不得不叫其中一位名叫小晴的姑娘出來賣淫，用意也是讓這些性奴們能夠自食其力。沒想到小晴姑娘一脫身就報了案。警察趕到地窖，又解救了小美、丹丹和可可。至于另外二位，已經在一年前被李浩殺死，就地掩埋。公安人員在地窖里刨出了她們的尸骨。至于她們的名字叫什么，沒交代。

（水哥/圖）

我為什么要把這幸存的四位姑娘的名字列在此處，一方面是這四個名字有典型的當代中國媒體化名特色（一如我們小學課本上勤于計算“雞狗同籠”題目的小紅、小華和小明等同學，一如當代夜總會里的群芳斗艷），具有匠心獨運的幽默感；更重要的是，性奴都有名字。這是一個龐大的名單，應該不比辛德勒沒有拯救的猶太人少。

1996年，美國賓夕法尼亞州14歲女中學生坦尼婭·卡赫被學校變態警衛、時年39歲的托馬斯·霍斯綁架，并被作為性奴囚禁在他家二樓的閣樓上。在此后10年期間，霍斯無數次對卡赫進行性摧殘，并且強迫后者寫下“性愛日記”，以便日后向其狐朋狗友炫耀。2006年，坦尼婭被當地警方營救。

像這樣的性奴真的很多，遍布全球，而且從我國媒體表述上看，美國尤甚。所以不妨挑個有意思的說。美國加州有個叫杰西·杜嘉爾的11歲少女，1991年上學途中遭綁架，18年后的2009年才被解救，不過，她此時已和綁匪形同夫妻，而且還生育了兩個孩子。當然，這種生育并不表明罪犯和受害人之間存在感情。對罪犯產生感情的是奧地利的娜塔莎。1998年，年僅10歲的娜塔莎被一名電信工程師綁架，一直關在他家的車庫中，長達8年之久。娜塔莎逃跑后，綁架她的罪犯臥軌自殺。得知這個消息，娜塔莎淚流不止，情緒非常低落。精神病醫生稱，她可能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又稱“人質情結”，指的是在長期關押下，被害者逐漸對犯罪者產生感情。說白了，就是她愛上了綁匪。這么好的故事好萊塢當然不會浪費，電影《地牢少女》（Dungeon Girl）就據此改編。不過，還有更有意思的，一名18歲的德國少女來到南非尋找親生父親時，竟被親生父親囚禁起來當作性奴。這位南非獸父當然略遜于聞名全球的奧地利獸父（禁錮、強奸親生女兒伊麗莎白28年，并生子），另外在上述案例中，也唯有奧地利獸父和洛陽李浩一樣都使用了地窖。

至于“人質情結”，它的語義遠遠大于上述。報道稱，李浩對這些女孩“調教有方”，女孩子們不僅毫無反抗之意，反而相互妒忌。常常以“晚上誰能陪大哥睡覺”而發生爭執。時間一長，女孩子們都喜歡叫李浩為“大哥”、或者“老公”。這也顯然屬于“人質情結”。所謂侯門一入深似海，如果把古代宮廷算為地窖的話，帝王的女人們均是他的性奴。性奴之間的妒忌、仇恨和廝殺，自《詩經·小星》里那位怨氣十足的小妾就開始了。漢代廣川王劉去是位荒淫之輩，眾性奴互相攻訐、陷害和殘殺。其中的勝利者叫昭信，她先后殘忍地殺掉了王昭平、王地余、望卿、榮愛等性奴。昭信的殘忍，傳承于呂后。劉邦死后，呂后將丈夫寵妾戚夫人砍掉手腳、五官俱損，還藥之聾啞，棄于茅廁，喚作“人彘”。而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與前兩年極其火爆的香港電視劇《金枝欲孽》也可以說是性奴斗爭史。

按理說，性奴應該以綁匪、男主和帝王為斗爭對象，應該像斯巴達三百勇士那樣奮起反抗。同為受害者，為何互相迫害而不群策群力爭取解放呢？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或曰人質情結，這確實是人類一大奇景。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The Shawshank Redemption）中，被冤枉的安迪越獄成功，獲得了自由。而監獄圖書管理員老布，他在肖申克監獄被關押了50年，這幾乎耗盡了他的一生。然而，當他獲知自己即將刑滿釋放時，不但沒有滿心歡喜，反而老淚縱橫，面臨精神上的崩潰，在出獄后不久他就自殺了。這，我們也稱之為——制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