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挺真實的人” ——對話芮成鋼
“中國今天每一個長期在公眾注視之下發聲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支持者、反對者,也會有人用非建設性的方式表達見解。我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F在中國有不同的觀點和意見很正常,這是積極的,應該鼓勵他們去說,他們去說話這個事情遠比他們對我的評價是積極或是消極更重要”
“中國今天每一個長期在公眾注視之下發聲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支持者、反對者,也會有人用非建設性的方式表達見解。我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F在中國有不同的觀點和意見很正常,這是積極的,應該鼓勵他們去說,他們去說話這個事情遠比他們對我的評價是積極或是消極更重要”
5月26日,芮成鋼在安徽大學和學生交流(吳芳)
芮成鋼把采訪安排在國貿附近,他朋友開的一個家居店里。因為和世界經濟論壇創始人施瓦布的會面,他遲到了半小時。他的日程是如此之緊,以至于《紐約時報》邀請他寫專欄(向全球供稿,《紐約時報》本報和其辛迪加旗下媒體都可以采用),他都幾乎沒時間應付。“他們最早找的是我,我覺得這是個很大的commitment(責任),因為每個禮拜都得寫。我建議他們,有沒有什么比較寬松的方式?后來知道他們建了一個portfolio(打包組合),有韓寒、胡舒立等,這樣就始終有人從中國這邊給他們寫。”
他第一篇專欄寫的是歐元,第二篇準備寫美國大選,“一般常理來說,中國人寫專欄都寫中國的東西,說說中國這中國那,中國長中國短,分析分析中國的現狀,好或者不好。我倒覺得,說說國際的東西挺好,讓西方人看看一個中國人對國際事件的評價。為什么中國人一定要說中國的事兒?說中國企業改革?要說也行,但是從variety(多樣性)來說,中國人說說歐元的問題,說說羅姆尼和奧巴馬差別在什么地方,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芮成鋼(中)和巴菲特(左)、比爾·蓋茨
芮成鋼與意大利總理蒙蒂
兩種語言的轉換
人物周刊:從小接受兩種語言的教育,對你思維方式有什么影響?
芮成鋼:我在不同語境下會用不同語言去思維,這個確實是。如果是英語環境下的訪談或工作,我會用英文去思維。英語思維和漢語思維會有不同。
人物周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芮成鋼:語言本身的不同,或者是語言本身承載的文化不同,所以分析問題的方式不同。
人物周刊:價值觀也會不同?
芮成鋼:嗯,價值觀會有不同。但你得具體地說。比如我有時長時間在國外工作,那些天接收的信息都是英文形式呈現的,采訪是英語進行的,那么那些天可能就是說話用英文,想事兒也用英文。
人物周刊:這樣會不會造成一個結果,在外人看來,你的價值觀是多面的、不容易統一的?
芮成鋼:價值觀很難說是多面的,一個人什么樣價值觀就是什么樣的價值觀,但我一些個人觀念的形成肯定會受到這兩種不同思維方式的影響。這個是肯定的。
人物周刊:你當初接觸西方文學從簡讀本開始,主要是為了學習語言,會有一些背誦和引用,比如你在新書里說,以前讀莎士比亞,讀到“人生是個大舞臺,我們都是演員”這句,覺得很有用,可以用在演講等很多場合。從最早是一種工具化的引用,到后來轉換成能夠真正欣賞它們的內容,這種轉換困難嗎?
芮成鋼:這得跟著時間來,小時候讀的一篇文章現在讀來可能完全不一樣。這里面一個原因是我爸爸是中戲戲劇文學系畢業的,他是寫小說寫劇本的,中戲教的就是莎士比亞、莫里哀這一套的東西,從小我爸就在陽臺上給我念這些,也念東方的東西,唐詩宋詞啊,《聊齋志異》啊,這是一樣的。小時候看林語堂的散文,看朱自清的小說,當時跟著時髦,別人都看《圍城》我們也跟著看?,F在再看完全不一樣。你看英文小說,小時候可能是好奇、虛榮心,“我也能看莎士比亞了!”是吧,現在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人物周刊:大概是什么時候完成這種轉換的?
芮成鋼和陸克文(左)
芮成鋼與巴西總統迪爾瑪·羅塞夫
芮成鋼:我到現在還在轉換當中吧,那些都是中國人稱之為大師的作品,雖然英文中沒有這個說法,里面都有很多的人生閱歷、情感經歷,我畢竟才34歲,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也不是說都能理解,還有很多事情在慢慢理解之中。
人物周刊:你現在對莎士比亞那句話怎么理解?
芮成鋼:這句話其實有點像是《紅樓夢》里說的“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這兩句話很像。但Shakespeare這句話你要看上下文,我覺得現在很多引用都脫離上下文,自己賦予了新的意思。我覺得他沒有曹雪芹那么消極,是個舞臺我們都是演員在上面,可能還有一些強調共性的東西在里面,曹雪芹那個有更消極的東西在里面,相對來說悲觀一些,看透了點。但你會發現,中文和英文世界有時驚人地相似,經典的成語、段子表達的意思是很接近的。
“中國的自尊自信往往來自不平等”
人物周刊:你在書里提到“如果進了一所綜合性大學會是更好的選擇”,這是從什么角度說的?
芮成鋼:我很相信所謂“Liberal Arts Education”,大文科教育。我覺得中國人教育的一個遺憾在于我們過早把自己定型了。我們高中畢業很多人去學醫,醫生是個非常專業性的東西,你以后很可能就在這個職業一輩子做下去了,但你未必喜歡。舉個極端的例子,小時候,我在合肥讀書的時候有一個大哥哥,暑假經常到我家里來玩,叫寧鉑,在我們上學時是中國第一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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