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屠殺者”
對于布雷維克,一個罪大惡極、聲稱代表自己的“文化、宗教和國家行事”,而剝奪了77條鮮活生命的殺人嫌犯,挪威法院表現了足夠的冷靜與審慎。事隔一年仍未作出終審判決。那么,過去一年中,挪威司法體系、挪威社會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煎熬呢?
責任編輯:史哲 實習生 周靜思
2012年5月4日,布雷維克(左三)和律師利普斯德出現在法庭上。他們面前是一個塑膠人偶,用來向法庭展示布雷維克是在何地用何種方式實施他的殺人計劃的。 (HEIKO JUNG/東方IC/圖)
對于布雷維克,一個罪大惡極、聲稱代表自己的“文化、宗教和國家行事”,而剝奪了77條鮮活生命的殺人嫌犯,挪威法院表現了足夠的冷靜與審慎。事隔一年仍未作出終審判決。那么,過去一年中,挪威司法體系、挪威社會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煎熬呢?
身著黑色西裝,打著金色領帶,布雷維克把一只手插進口袋里,面無表情斜靠在座椅上。沒有手銬,沒有鐵欄,只有兩名律師分別坐在這個32歲的挪威男人兩邊。
這是一場審判。一場已經持續了十個星期的審判。
在這十個星期里,金發碧眼的漂亮女主控官讓布雷維克深感困擾。她所代表的控方堅持她們飽受爭議的決定:檢控布雷維克患有精神疾病,因此他不必為恐怖襲擊的罪行負刑事責任。
控方所說的恐怖襲擊,被布雷維克自己描述為自己獨立策劃并完成的“二戰以后歐洲最精心策劃、規模最大的恐怖襲擊”。
2011年7月22日,布雷維克先在挪威首都奧斯陸的政府辦公樓附近引爆炸彈;而后又偽裝成警察,對于特島上參加夏令營的年輕人開槍掃射。那些20歲上下的無辜年輕人,即使是投降、求饒也沒讓他們躲過子彈。共77人在兩起慘案中喪生。
對布雷維克的審判也因此被稱為“挪威自二戰以來最重要的審判”。2012年4月16日案件開庭,挪威18個地方法院通過視頻轉播審判,可容納2500人實時觀看。超過1000個世界各地的記者為此趕到奧斯陸。
女主控官讓布雷維克感到困擾的還包括她在十個星期中總是保持平和的語氣,她總是用這樣的開場開始每一次發問:“請問你,布雷維克先生……”
英國《每日電訊報》記者大衛·布萊爾驚訝地發現,在這個法庭里,“沒有嚴厲質問、揶揄嘲笑,甚至沒有高聲說話”,法庭外,“沒有表達憤怒的集會”。他在自己博客里寫道:“挪威的法庭表現了一個有尊嚴的社會所有的最大的忍耐和克制。”
審判開始當日,全世界的觀眾都通過電視轉播看到了這樣的畫面:布雷維克一被解下手銬,獲得自由的右手立即握拳揮向右上,做了一個“代表極右翼反抗精神”的敬禮。
沒有人上前阻止他。在法官和主控官兩位女士的帶領下,法庭主要成員一一走上前來,用完全解除防備的姿態和他握手。布雷維克有些意外地以微笑回應。
一位法庭的公務人員在當天休庭后向記者表示:“既然他沒有認罪,基于無罪假定,我們就應該給予他普通公民應享有的所有尊重”,盡管“將布雷維克當做普通人看待,讓所有的法官和檢控官都感到備受煎熬”。
“我們只能依法而行,”2012年6月21日,在最后陳詞之后,主控官對記者說,“我知道,相對許多國家,挪威適用法律的方式非常仁慈,我們在722年之前就是這樣的……也許別的國家覺得我們太過軟弱,但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如果為了一個人而改變規則,這就動搖了法治的核心”
對于挪威的法律人來說,審判從9個月前就開始了。
2011年7月23日,槍擊案發生的次日清晨,律師蓋爾·利普斯德接到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這個剛剛自首的恐怖襲擊者點名要自己擔任辯護律師。
如果有什么可以代表布雷維克所憎恨的一切,那么蓋爾恐怕“當之無愧”:他是挪威工黨的一員,受過高等教育,信奉自由主義,對移民持寬容態度——這些態度代表了挪威社會的“主流”,卻是布雷維克攻擊的目標,他宣稱自己“正在對歐洲的穆斯林發起戰爭”。
挪威從約40年以前開始接納大量的移民。在今天的奧斯陸,30%以上的人口是第一或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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