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諾貝爾獎】“不做人上人 也不能做人下人”:莫言的家鄉和家族

莫言自稱 “寫鄉土的作者”,而他熟悉的鄉土就是他的故鄉,山東高密東北鄉——夏莊鎮河崖平安莊。從小餓怕了的莫言現在不但能吃飽,還在北京安了家,但他總忍不住回到家鄉。這里有他爺爺、他奶奶、他爸爸、他姑姑、他鄰居……和他們的故事。虛幻和現實、歷史和當下,就在這個只有七百多人口、一百多戶的小小的村莊里發酵。

責任編輯:袁蕾 朱曉佳 實習生 陳浩民 吳燁 張潔瑤

莫言文學館中的《紅高粱》泥塑?!都t高粱》獲柏林金熊獎后,高密縣給一條馬路取了名字叫“紅高粱大街”。但現在高密已不再種植高粱,當地人覺得“太難吃,除了造酒沒別的功能”。 (蔣彬/圖)

莫言自稱 “寫鄉土的作者”,而他熟悉的鄉土就是他的故鄉,山東高密東北鄉——夏莊鎮河崖平安莊。從小餓怕了的莫言現在不但能吃飽,還在北京安了家,但他總忍不住回到家鄉。

這里有他爺爺、他奶奶、他爸爸、他姑姑、他鄰居……和他們的故事。虛幻和現實、歷史和當下,就在這個只有七百多人口、一百多戶的小小的村莊里發酵。

2012年10月,是這個已經沒有紅高粱的村莊最熱鬧的時光。

“我太累了,從昨晚到現在,都在不停地接待人,不停地說話。”2012年10月12日下午,面對南方周末記者,莫言滿臉疲憊,臉色蠟黃,眼睛里帶著血絲。

他不停抽煙、喝茶,以保持清醒。出門參加新聞發布會前,莫言刮了刮胡子,梳理下頭發,特意換了妻子為他準備的淡藍色襯衫、軍黃色褲子和新牛皮鞋。

這一天前,瑞典文學院正式公布莫言為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后,最先趕到莫言高密家里的是當地文友,他們在他樓下放起了鞭炮。接著是濰坊和高密的官員,他們手捧鮮花趕來了。當地的電視臺和報紙記者熟門熟路,堵在莫言家門口,表示祝賀的同時提出了采訪要求。

半個小時后,離高密市區20里遠的夏莊鎮河崖平安莊莫言老家,莫言92歲的父親在紅磚砌成的小院門口,點燃了當地政府送來的鞭炮和焰火。鄰居們聞訊而來,一起參加慶賀,他們和在場駐守的記者們一起,激動地叫喊著、跳躍著。

莫言他爸爸(左上)、他哥哥(左下)、他姑姑(右)。 (蔣彬/圖)

被遺棄的紅高粱

“我現在經常做夢,跟別人搶奪食物,我這輩子最屈辱的事跟食物有關,喪失自尊;最大的幸福是在參軍后,第一頓飯吃了8個饅頭,也跟食物有關。”12日下午3點,莫言在鳳都大酒店的休息室里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從莫言和大哥管謨賢居住的高密市區出發,到莫言筆下的東北鄉——夏莊鎮河崖平安莊,距離20公里,開車大約需要40分鐘。莫言的父親、二哥、姑姑一家,目前還住在莫言出生的村莊里。

從地圖上看,高密屬于濰坊市管轄,它東鄰膠縣,南臨諸城,西與安丘濰河相望,北與昌邑、平度毗鄰。給南方周末記者開車的司機陳師傅和莫言住同一個小區,莫言每年都會回高密住上兩個月。陳師傅說,高密在行政上屬于濰坊市管轄,但在地理和經濟上受青島影響更大。

這時的高密,正是豐收的季節。映入眼簾的是道路兩旁黃色的土地和綠色蔬菜,地里的黃豆、麥子已經收割完畢,農夫駕著機器正在翻墾土地,無邊無際的白色塑料大棚里,菠菜、大白菜、芹菜生長茂盛。公路兩側,堆滿了金黃的玉米,像玉帶一樣不斷延綿伸展開去。

莫言的老家平安莊在膠河邊上,他出生的老宅在舊村的最后一排,始建于民國初年,長方形結構,一間正堂四個房間,連同前院,都是紅瓦木頂,上位為磚混泥墻,石頭打基。

莫言,原名管謨業,1955年出生在這個老宅西屋的大土炕上。老宅院子里原來有兩間側房,加一個豬圈和一個廁所。

管謨業是家里第四個孩子。大哥管謨賢1943年,姐姐管謨芬1946年,二哥管謨欣1950年,都出生在這里。老四管謨業和大哥相差12歲,都屬羊。管謨業的女兒管笑笑,也在這個老宅里出生。

現在屋后水泥地里翻曬玉米的薛老伯和村民們都知道了,他們小時候叫“斗兒”的孩子,靠寫字拿了一個國際大獎。“斗兒”是爺爺管遵義起的,爺爺算是高學歷的文化人,讀過舊學私塾,家里有很多醫書,寫得一手好字。爺爺的意思是:別看他長得丑,他可是北斗星,長大一定成才。

管家隔壁的墻上和附近的跨河大橋護欄,都掛上了“熱烈慶祝家鄉作家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紅色橫幅。

莫言近千萬字描述的“高密東北鄉”。如今實指高密東北部的河崖、大欄兩個原公社的區域,隨著朝代更迭和時代變遷,明清時的舊稱“高密東北鄉”,先后改為河崖公社、大欄鄉、河崖鎮、夏莊鎮、膠河疏港物流園區。莫言出生的村子平安莊,舊名“三份子”。

“我小時候,政府還沒有修水堤,從屋里可以望到膠河。后來我小學失學后,還參加過膠河的水利工程,天天在河道里挖掘泥土。”莫言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說。

站在管家屋后,寬闊的膠河翻騰著昏黃的污水,高大的楊樹一排排沿河延伸開去,高大的河堤上長滿茂盛的荒草。

現在的村莊已經看不見期待中鋪天蓋地的紅高粱,滿目的黃色土地里,偶爾會有小塊青綠色晚玉米沉默地站立著,凸凹站立著。

村南邊的順溪河和墨水河之間的沼澤地,當年土匪出沒的蘆葦湖泊,如今變成了一馬平川的膠河農場。

1960、1970年代,河崖、大欄一代地勢低洼,河道縱橫,每逢夏季,經常水澇成災。于是當地農民只能種紅高粱,以此為主糧。

“在吃不飽飯的年代,紅高粱渾身是寶,高粱米磨成粉,可以做成餅和窩窩頭,或者釀酒,穗可以編織成草把掃地,葉子和枝桿用來給牛當草料,或者編織成草席和門簾,根部也可以敲干凈土曬干后當柴火燒。”莫言父親管貽範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說,當時整個河崖公社(今天的夏莊鎮),種滿了高粱。一眼望去,滿眼都是綠色,無窮無盡,風吹的時候,高粱不停搖晃,嘩啦作響。

為治理洪澇災害,當地政府大興水利,挖河開渠,澇災解除,大片的紅高粱也從土地上消失。后來小麥、黃豆、玉米、蔬菜、棉花,成為了絕對的主角。同時消失的還有高粱酒、高粱餅、高粱窩頭。

莫言的《紅高粱》在1986年3期《人民文學》發表,被張藝謀看到,準備拍成電影,他將4個拍攝地放在了高密,分別是莫言家附近的孫家口村石板橋,高密南部的拒馬河鎮泊子村,西南王五水庫的農戶家和高密西部的峽山水庫。

這時,高密農民已經多年不種高粱這種低產難吃的作物了,莫言領著張藝謀和鄉親們討價還價,最后以每畝地300元左右的價格在酒坊外的3個外景地種植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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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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