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蓮·佩姬 看她就是看音樂劇的歷史
遇見黑貓的第二天一早,佩姬接到了《貓》的制作人卡麥隆·麥金托什的電話,懇請她加入演出?!懊\使然,原本并不屬我的角色和歌曲,從此與我結伴一生。那只黑貓也從此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終老”。
遇見黑貓的第二天一早,佩姬接到了《貓》的制作人卡麥隆·麥金托什的電話,懇請她加入演出。“命運使然,原本并不屬我的角色和歌曲,從此與我結伴一生。那只黑貓也從此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終老”
難以想象,眼前這位“音樂劇天后”已經64歲了。
她頷首微笑、嘴角彎彎,兩只放光的大眼睛顧盼生姿,嫵媚的“貓”態令人熟悉。
憶蓮·佩姬:英國人,生于1948年,被譽為當代最偉大的音樂劇天后;她是韋伯作品成功的法寶,在《艾薇塔》、《貓》中的表演,令《阿根廷,別為我哭泣》、《回憶》等曲目在全球家喻戶曉。
安德魯·勞埃德·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曾稱她為“最了解我音樂的人。”
1978年,那首《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使她一夜成名;3年后,她在《貓》中首演魅力貓格瑞澤貝拉,一曲哀婉的《回憶》(Memory),成了廣為傳唱的永恒經典。
11月3、4日兩晚,憶蓮·佩姬(Elaine Paige)演唱會在上海文化廣場舉行,受邀獻藝的費翔向中國觀眾熱力推介:“要知道,看憶蓮·佩姬的演唱會,就是看音樂劇的歷史。”
40年馳騁音樂劇舞臺,佩姬就像一本活教科書:她是“貝隆夫人”首演者和權威演繹者(《艾薇塔》);她第一個唱響《回憶》(《貓》);她那首《我如此了解他》(《棋》)幾十年都保持著全球女聲二重唱最高發行量的紀錄;上世紀90年代,她在臺上再現了法國女伶伊迪絲·琵雅芙的“玫瑰人生”(《琵雅芙》);21世紀初,她刷新了《國王與我》的票房紀錄……
在她身后,有一連串令人眩目的榮譽:3次綜藝會音樂劇演員嘉獎、英國詞曲劇作家學院金質獎章、HMV(英國最悠久的音像公司)唱片終身成就獎、英國國家戲劇協會終身成就獎、大英帝國女王勛章(OBE)……在她錄制的近三十張專輯中,擁有9張黃金唱片和4張白金唱片,這在音樂劇演員中絕無僅有;“音樂劇第一夫人”的桂冠,她當之無愧。
憶蓮·佩姬和費翔同臺演唱
15年等待,換來“EP”傳奇
憶蓮·佩姬名字縮寫為“EP”,其音樂劇生涯中,曾扮演過兩位芳名縮寫也是“EP”的傳奇人物:阿根廷第一夫人伊娃·貝?。‥va Peron)、法國名伶伊迪絲·琵雅芙(Edith Piaf)。
然而,在令她一炮走紅的《艾薇塔》(Evita)到來前,佩姬曾準備放棄音樂劇。
30歲前,她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小演員,由于身材矮小,直到二十多歲還在兒童劇中扮演替身。在這行摸爬滾打14年,她參加了無數個劇組的演員選拔,每次過程漫長辛苦,結果卻總是名列第二或第三,“我開始厭倦這種周而復始的拒絕。我的同齡人有錢下館子、買衣服,甚至擁有自己的房子,而我卻一文不名,整日為面包奔忙。”1977年是災難的一年,“公司需要清理手下演員,我被開除了,駕駛多年的車出了故障,男友也離開了我。”
1978年,佩姬在一部電視劇里得到一個小角色,她心滿意足——因為這和音樂劇沒任何關系。但有一天,她的經紀人來電,說有部新的音樂劇《艾薇塔》,角色很適合她,力勸她去試試。“我去買了張專輯,白色封面,看上去很美?;氐郊乙宦?,那音樂非常新穎,我開始喜歡上這部戲,甚至夢想能演貝隆夫人。”
音樂劇《艾薇塔》由韋伯和蒂姆·萊斯(Tim Rice)這對黃金組合原創,選角競爭之激烈堪比當年電影《飄》,幾百名角逐者中不乏芭芭拉·史翠珊這樣的大腕。經重重篩選,導演哈爾·普林斯(Hal Prince)最后選出3名候選人,佩姬回憶,“決選面試在倫敦皇后劇院進行,我們3人一個個被叫進去,在外等候的人緊張地掐算時間,猜想面試內容,簡直就是場噩夢!”
復活節后的那個星期一,佩姬的經紀人突然半夜造訪,從綠色大披風中掏出瓶陳年香檳——她被選中了!“第二天一早,我花了整整一上午練嗓,穿上與前幾輪面試一模一樣的行頭去了韋伯小小的工作室。他彈鋼琴,要求我唱幾首《艾薇塔》里的歌曲,蒂姆·萊斯他們也都在場。說實話,韋伯彈得真糟,我當場就戲謔他——我有點犯傻,這樣做也許會讓我丟掉角色,但當時我確實說了。”
因在《艾薇塔》中的精湛表演,佩姬頓時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她坦承,“那種感覺令人興奮而陶醉”,盡管她不習慣受到如此關注。普林斯導演告訴她:“如果你的演藝生涯中有3次這樣的機會,那就非常幸運了!”果然,此后這樣的機會又出現了兩次,且每次都和韋伯有關:《貓》和《日落大道》與她互相成就,寫下音樂劇史上的傳奇。
黑貓帶來好運
舞臺上的佩姬,身穿一襲銀灰禮服,風姿綽約、神采奕奕。隨著音樂的律動,她從梯階上輕舞而下,一路裙擺飛揚、搖曳生輝……表演欲是與生俱來的,“從小我就喜歡模仿,我常常亂翻媽媽的抽屜,找出她的黑色羊毛開衫,把小腿塞進袖子,學著貓步從樓梯上一路扭下來。”
母親曾告訴她,如果你迎面碰到只黑貓,那就意味著好兆頭,這事后來還真應驗了。
1981年5月某晚,離《貓》首演只有4天,佩姬在派對結束后駕車回家,收音機里傳出一首曲子。“當時只有旋律沒有歌詞,但我深受感動。DJ說午夜過后會完整播放這首曲子,我想我應該立刻回家把它錄下來,于是我開始加速,下車后一路狂奔。就在門廊前,我突然被什么東西絆倒了——那是一只毛色臟亂的黑貓,看上去像是街上的流浪貓。”
當晚,她收留了那只可憐的小家伙。這夜錄下這首歌后,她暗下決心第二天要給《貓》的制作人卡麥隆·麥金托什打電話,懇請他讓她演唱這首歌。“我知道我和那出劇毫無關系,但我一定要錄這首歌,因為它觸動了我的靈魂。”
第二天一早,佩姬剛醒,電話鈴就響了,麥金托什來電說魅力貓主演朱迪·丹奇摔傷腳踝不能繼續排練,但過幾天戲就要開演,他希望佩姬加入演出。角色戲份不多,但有首無比動聽的歌曲,恰巧是前一晚她無比渴求的那首《回憶》。“命運使然,原本并不屬我的角色和歌曲,從此與我結伴一生。那只黑貓也從此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終老。”
《貓》公演的那晚也是戲劇化的。“戲上演前原本沒人看好,人們無法想象動物滿臺亂竄的音樂劇是什么樣,只有偉大的安德魯橫下心來要上演這部戲。我對他有信心,他的才華令我信服。終于等到公演那天,觀眾的反應出奇熱烈,我們高興壞了!但突然傳來劇場被安置炸彈的消息,大家一窩蜂被疏散到劇院外的大街上,結果虛驚一場?;叵肽峭?,一群化妝成貓的演員和驚魂未定的觀眾,半夜三更在大街上面面相覷,實在是一次難忘的回憶!”
《日落大道》像在演繹自己的人生
人物周刊:昨晚音樂會回場,您最后唱了《Grow Young(永葆青春)》,為何選擇這支歌?
憶蓮·佩姬:許多年前,我在專輯《Love Can Do That(愛能成就)》中錄了這首歌,我只錄過這一張全都是流行歌曲的專輯。我喜歡里頭的歌詞,“別忙得被電話線纏住了”,現在的人有網路、facebook和twitter等許多高科技玩意兒,電話線都有些過時了,但昨晚不知怎么我就想到了這首歌,我喜歡里面傳達的情感——讓我們學著活在當下,別老想著工作,別被煩惱拴住,懷著赤子之心去面對生活。就如歌詞里說的,“有一天,你又將像個孩子那樣。”
人物周刊:幾十年的音樂劇生涯,您飾演了多位傳奇女性,哪個角色最貼合您的個性?
憶蓮·佩姬:我首先是個演員,就像我在《日落大道》中唱的那首《一個眼神》(With One Look)那樣,“一旦我投入靈魂,能飾演任何角色。”我希望自己是這樣一個演員。當然,在我的音樂劇生涯中——盡管它或許快結束了——我最適合出演韋伯的作品,因為他創作的旋律情感細膩豐富,而我當時的聲音恰好匹配他的那些作品。
當年的我和艾薇塔很像,金發、小個子,年輕、活躍、精力充沛且爭強好勝,說話行事直來直去,后來我漸漸懂得這樣并不總是好的,有時外交化處理或許更好,但我年輕時很沖,或許斯蒂文(指指身旁的巡演經理)認為我現在還這樣(大笑)!艾薇塔出身底層,工作賣力為求出人頭地,我雖不是貧寒人家出身,但父母也只是普通工薪階層,我對工作也充滿熱情,很有抱負想證明自己,還有,她喜歡好看的衣服,我也是。年長后,我越來越認同《日落大道》里的諾瑪,那出音樂劇把我帶向百老匯,但走過多年后,我不能在百老匯演出了,我完全理解并同情她的這種心境,尤其當唱到“我回來了,我孑然一身”那樣的歌詞時,我覺得戲劇變得真實,我像在演繹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