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醫者父母心

午夜忽然被腹痛弄醒，可能因一時間吃得太多，接受不來之故。今天晚上是我自手術出院后，第一次在公眾場所出現。事緣今天是我一個好友生日，他以前也曾出來混過，廿多年前已經改做正行，現在事業非常成功。他特意選擇了我家附近的他名下的一家酒樓，擺了兩圍壽宴，要求我出席，順帶與一班我亦認識的朋友，祝賀他生日和我大病初愈。一舉兩得，會上氣氛非常好。

記得上一次聚會也是非常興奮，當時四川汶川大地震，由他帶頭在尖沙咀他名下的另一間酒樓，舉辦籌款宴會。會上除了中聯辦副主任，還請了很多電視臺的姐仔哥仔參加，會上有點唱上臺籌款節目，結果我上臺唱了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籌了14萬，是全場之冠，真開心，因為籌得的款項是用來幫助汶川地震的同胞。

今天他喝多幾杯之后，還把他跟國務委員、前港澳辦主任、領導人的親弟和母親等人跟他的合照給我看，他十多年來在國內做了很多慈善事業。

一個月前，我手術后的第八天，主診醫生范教授對我說：“明日出院吧！”我望著他問：“這么快？”以前他跟我說過起碼要留醫兩個星期。他沒有回答我。到了晚上，護士長對我說：“明天你出院了。”她看見我有些猶疑，便對我說：“范教授沒有告訴你嗎？”我說：“有，不過我以為他說笑吧！”她認真地說：“真的，明天叫家人準備辦出院手續吧。”

我通知了家人第二天中午12時準時到醫院，因為通常出院都在中午時段。第二天由中午等到下午3點多，還未見范教授出現，我向院方查詢，原來范教授臨時到瑪麗醫院做講座，所以延誤，要下午5點左右才回來，叫我等他，因他也有話跟我說。到了5點，范教授準時到來，跟我解釋為何提早讓我出院，他說：“本來預計有一些手術帶來的小麻煩會出現，但到目前為止也僥幸地沒有出現，為免平白浪費你留院的金錢，（因為每天的費用超過一萬元）所以我讓你提早出院，在家休養，但一定要守規律，遵從我的指示。”真是醫者父母心，仁心仁術。

滿懷高興回到家里，感覺真溫暖，又一次死里逃生。我在留醫期間作了一首打油詩：“苦口良藥未磋跎，癌魔重至事多磨。群醫眉縐驚無力，自闖閻關又如何。”豈料接下來的廿多天，給腹部傷口折騰得死去活來。在此不加詳述，現在已經雨過天晴，安然渡過。因割了一半肝一半胃和少部分食道，現在除了流質的食物，稍硬的也咽不下去，同時胃口也真的不好，所以體重勁減了三十多磅，變了一名“排骨”。

前天復診，范教授開了一些特效的維他命丸給我，因我日后還要化療，如此身體狀況是經不起化療藥的，但曠日持久又怕癌細胞乘機再起，所以必須盡快恢復體力。

本來應《南方人物周刊》是要隨意寫我的一生，料不到臨時又加添了一個小插曲，對戰癌魔，幸好硬命一條，尚有余力繼續寫余下的故事。兩個星期后我復診，相信那時范教授會安排日后化療。提起化療，又是再一次拼個你死我活，我覺得化療比打仗還難應付，因為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擊之力，相信不幸有過化療經驗的朋友都有同感。不過天意如此，也得逆來順受。

記得古時一個尼姑作的一首詩我很喜歡，詩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意即其實做人每天都有不開心的事遇上，但只要我們把它都放在一邊，多想些好的事，每天都可以過得輕松快活。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但盡量去做，怎樣都可以減輕生活的負擔。我也帶著這種心情去面對將來，我相信我會做得到，這也是我值得自豪的優點。不是買花贊花香，就以今次癌癥復發為例，整個江湖私底下大部分都買我“下”，意即會死亡。因為我已經是末期之末，生命無“Take Two”。

上次已經僥幸跳過，難道有奇跡再出現，來個“Take Three”？Yes，就是來個“Take Three”。幸甚，阿彌陀佛，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