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不務正業的女人們
“我看過《收獲》對導演魏德圣的專訪。他說拍女人送孩子上戰場那段時,他心里很難受,因為那場戲要下雨,幾分鐘的戲拍幾個小時,女人孩子們都要淋雨幾個小時。最后演員都哭了,他也哭了。魏德圣說他那一刻理解了那個時代女人們的心痛?!?/blockquote>都說《賽德克·巴萊》要在影院看。趕在影片下線前,我叫上何何去看了兩個半小時的刪減版。
“果然沒有4個半小時的版本有味道。你對哪段印象最深?”夜場結束后的那個清晨,我邊吃薯條邊問。
“島上的山山水水?不知道。”何何不吃也不喝,只定定地注視著窗外的街道,回答得索然無味。
“我印象最深的是莫那魯道已出嫁的女兒。她在丈夫上前線的前夜,恐懼、急迫又憤怒地從背后摟住他,左手順著男人的上衣直接伸進他的胸膛,說‘別以為我們女人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在搞些什么’。”
“我也沒想過這么溫柔又現代的動作,會出現在那樣一個暗黑潮濕、野蠻且落后的部落里。”何何把我想說的話說了,致我一時語塞。
“我看過《收獲》對導演魏德圣的專訪。他說拍女人送孩子上戰場那段時,他心里很難受,因為那場戲要下雨,幾分鐘的戲拍幾個小時,女人孩子們都要淋雨幾個小時。最后演員都哭了,他也哭了。魏德圣說他那一刻理解了那個時代女人們的心痛。”
我本指望何何有所反應,但她只撅了撅嘴,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百年孤獨》中也有類似的情節,我微博上轉過的。”我拿出手機認真地翻找,繼而讀了出來:
“烏爾蘇拉最后登場,她莊嚴的哀傷、她顯赫的姓氏,以及她令人信服的慷慨陳詞一度打破法庭的平靜:‘諸位把這場可怕的游戲玩得很認真,你們做得不錯,因為你們是在嚴格履行自己的職責。但是請別忘了,只要上帝還讓我們活著,我們就還是母親;不管你們有多么革命,只要沒規矩,我們就有權脫了你們的褲子打一頓。’”
“你不是頂喜歡村上春樹么?嗯?”何何終于拿正眼看我。
“???”我尚沉浸在自己偉大的發現中,對她新起的話題有些不解。
“你還記得《挪威的森林》么?渡邊知道直子自殺后成天失魂落魄,和綠子一起待了半天都沒注意到她發型的變化,結果被她痛罵。”
“有點印象。”
“嗯,你之前說的我都懂,你大意是想表達男人搞看似熱鬧的革命、搞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其實都是無謂的,女人視角里才有這個世界的終極價值。對吧?”她似乎早就想好了這段詞,疲憊卻連貫地一氣說完。
我不再說什么,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只是從昨晚到現在,你都沒有注意到我的發型。”她不帶絲毫情緒地說完最后一句。
她的發型似乎的確是有所變化,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新造型;至于之前是什么,我怎么也不能記起。我光在琢磨電影的偉大主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