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主義的邏輯 讀《舊制度與大革命》
《舊制度與大革命》在揭示國家主義的自我摧毀的邏輯的同時,所要傳達的根本信息,是一個專制傳統深厚的國家進行改革的必要和艱難。沒有改革,革命難免;進行改革,引發革命也并非不可能。然而,不改革則積重難返,兇多吉少,恰當的改革則可能再造一個自由的民族。
責任編輯:劉小磊
1793年,路易十六在斷頭臺上,傳說他當年參與了斷頭臺的設計,沒想到自己卻死在斷頭臺。
《舊制度與大革命》在揭示國家主義的自我摧毀的邏輯的同時,所要傳達的根本信息,是一個專制傳統深厚的國家進行改革的必要和艱難。沒有改革,革命難免;進行改革,引發革命也并非不可能。然而,不改革則積重難返,兇多吉少,恰當的改革則可能再造一個自由的民族。
陰魂不散的歷史輪回
“歷史是一座畫廊,在那里原作很少,復制品很多。”托克維爾在《舊制度與大革命》中發出這樣的感慨時,他在內心深處悲嘆的是1789年以來法國人被革命與專制交替折磨的悲慘命運。他沒有想到,在他的書出版一個半世紀之后,一個古老的東方國度的國民居然會為之傾倒,朝野上下爭相傳閱、議論紛紛。
馬克思曾調侃過:“黑格爾在某個地方說過,一切偉大的世界歷史事變和人物,可以說都出現兩次。他忘記補充一點:第一次是作為悲劇出現,第二次是作為笑劇出現。”對于旁觀者而言是笑劇,對于親歷者來說恐怕只能像托克維爾一樣哀嘆:“我們身處一個動蕩咆哮、茫茫無際的海洋;至少,海岸是如此遙遠陌生,以致我今生乃至我們的下一代都無法找到它,無法在那里立足……”
巧合的是,托克維爾的哀嘆和馬克思的調侃都是由同一次事件引起:1851年12月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拿破侖皇帝的侄子、后稱拿破侖三世——發動政變,推翻了1848年二月革命建立的共和制度,實行個人獨裁,進而復辟稱帝。他不過是在效法他的伯父半個世紀之前的作為:1799年拿破侖發動霧月政變,結束熱月共和國,五年后把淹沒在大革命血泊里的王冠撿起來,清洗裝扮后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如果說1799年的法蘭西第一共和國正處于大革命帶來的內戰外侵的生死關頭,那1851年的法蘭西第二共和國雖然要對少數激進共和派和社會主義者安靖維穩,但既無內戰之虞,更無外侵之憂;如果說拿破侖發動政變時年輕有為戰功顯赫,他的侄子在時人看來不過是平庸之輩、乏善可陳。但侄子頭上罩著伯父的閃亮光環,冠名拿破侖的復制品也足以讓法國人屈膝投懷——難怪小拿破侖和法國人你情我愿的這一出被馬克思譏為笑??!
托克維爾(1805-1859)嘲諷說,在法國,“政府取代了上帝。”
法國人何以輕易地倒向專制
1851年的法國人,被1848年的兩場革命嚇破了膽,共和國在他們看來讓革命陰魂不散、社會主義徘徊窺伺,住在里面的農民和資產者們瑟瑟發抖,對未來憂心忡忡。他們在小拿破侖身上看到的,是當年那個終結革命但讓法國人保住了從革命中得來的財產和飯碗的鐵腕皇帝,于是先用選票把他送上總統寶座,接著又用選票供奉他的刺刀(法國人兩次以全民公決先后承認了政變和帝制),用托克維爾的話說,“激動不已地親吻枷鎖”。
不難理解,因為小拿破侖的政變憤而退出政壇的托克維爾首先覺得要搞清楚的,是法國人何以如此輕易地倒向專制,為此就不得不追問,何以1789年開始的、追求自由平等的大革命,在十年后會以拿破侖的政變和專制終結,“何以共和
登錄后獲取更多權限
網絡編輯:思凡